荊長明拿著竹竿撐著烏篷船前來,綁在發髻間的綢帶隨風而起。水波聲驚起蘆葦中覓食的鳥雀,白花花的一片朝天際飛去。
冬去春來,枯萎的蘆葦蕩又恢複一片生機,翠綠的葉片隨風而擺動。
紅塵匆匆,他來赴當年的約定。
眉間已經染上了風霜,他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無所事事的江湖小子。
當年他約殷懷山比武,殷懷山撐著烏篷船前來,現如今是他撐著烏篷船前來赴約。
他仿佛又看到嬌氣造作的殷懷山,看到兩人爭搶吃食、爭奪一把傘、四處遊蕩的情景。
殷懷山站在石橋之上看著荊長明前來,腳邊跟著一個大箱子,他背著這個箱子走過很多地方。現在想來,最該來的地方還是這裏。
“你來了。”
“嗯,我來了。”
兩人也不廢話,皆是手持利劍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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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把劍互相點在對方的脖頸之上,荊長明問道:“都說殷大俠時刻帶著一個大箱子,不知箱子裏裝的是什麼?”
“想知道?”
荊長明點頭。
“跟我走,你自然會知道。”
“去哪裏?”
“去看曇花滿山,看寥寥煙柳,看春去秋來,看夏蟬冬雪……我去哪裏你就去哪裏。”
“好生無理的人,為什麼不是我去哪裏你跟著?偏生要我跟著你走。”
殷懷山收劍,“那也可以。”
荊長明收劍,朝石橋上躍去,他倒要看看是什麼寶物。
一劍劈開箱子上的鎖扣,打開箱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座鮮紅的巨型珊瑚。
……
鐵蓉正在編製《醫藥大典》,金枝拿著一封信跑進來,“蓉大夫,你家裏拖商隊送來的信。”
曾經的連枝已死,現在改名金枝。
“飯煮好了嗎?我餓了。”鐵蓉抽過金枝手中的信。
她跟金枝現在是各不相幹,金枝還是負責煮飯做菜收拾家務,她則負責出銀錢。念在金枝是鐵茵帶出來的人,不管什麼原因將其帶在身邊。她也將金枝從奴籍轉為良籍,隻是金枝現在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便賴在了這裏。
“吃吃吃,就知道吃,餓死鬼投胎嗎?”金枝冷哼一聲,她現在都快成做飯的老媽子了,一雙手又糙又黑。
鐵蓉皺緊了眉頭,“我那個小未婚夫做了官,要來鎬京找我商量婚事?咦,難道我還沒退親嗎?”
金枝拿過信看,嘖嘖出聲,她一直以為隻有辛明遠那樣眼瘸的人才會看中鐵蓉,沒想到還有個未婚夫一直等著,世間總有那麼兩個眼瘸之人。“你那個辛大人不是要回來了嗎?讓他去你家提親啊。”
鐵蓉並不想成親,但在從未見過麵的未婚夫與辛明遠之間選擇,還是辛明遠靠譜一點,至少人傻一點,會包容她的臭脾氣。
辛明遠回洛陽敘職,剛進城便直奔鐵蓉的住處,院子還是熟悉的院子,與當初的院子布置得十分相似,吊椅、涼亭皆在。
金枝正在掃地,見到在門口籌措不已的辛明遠笑道:“喲,辛大人這是害羞了啊。”
辛明遠尷尬的咳嗽一聲,理了理衣襟才進來。金枝朝裏麵努努嘴,“進去吧,就在那裏。”
辛明遠點頭,昂首挺胸的進去。沒過多久,捂著額頭腫起來的包塊出來了 ,臉上還帶著癡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