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倒原本真的還想拉他出來的,但聽他這麼一說,隻能作罷。
哀歎一聲,看來今天別想其樂融融吃飯了。
不過讓齊倒萬萬沒想到的是,他這一頓午飯等到了天黑,都沒人來赴約。
這便奇怪了,千江在旁道:“就是中午啊,而且現在都已經是戌時了,將軍和夫人不會這個時間還不來。跟我說的時候,已經要啟程了的。”
齊倒心裏覺得不對,可他也不敢明說。
“千江大哥,勞煩你跑一趟,去看看什麼情況。”
千江點頭,說著就出發了。
齊倒進了屋,麵色有些惶然地看著顧舊。
“怎麼?人還沒來?”顧舊問。
讓齊倒意外的是,顧舊並沒在床上躺著,而是一直坐在門邊的桌旁,手裏握著一支筆,準備寫什麼東西。
齊倒摸摸他的臉,用指節輕輕蹭了蹭,“別擔心,我先讓千江去看看。”
顧舊點點頭。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約摸到了子時,千江就回來了。
他即便是騎快馬,也不能從這裏到將軍府一個來回。
齊顧兩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
一出門,果然,他們看見了滿臉淚痕的千江。
“外頭人盡皆知,晌午的時候,將軍府滿門被抓,包括丫頭婆子,都沒放過,全都下了大獄!”
顧舊瞪大了眼睛,語調都變了,“什麼罪名?”
“窩藏重犯,說他們明知謀反者的下落,卻拒不交代。”
這個所謂謀反者,不必說,自然指得是顧舊和齊倒了。
“高允!”顧舊手中捏著的毛筆,被他氣極一掰,便折成了兩截。
竹子的纖維刺得他滿手是血,滴落在他正寫著的信件上。
那是一封要寄往南方的信。
正是要用顧舊老爹在東南的兵權與西南的撫南王聯合,北上以清君側之名,直接打碎徐家軍,讓高允失去左膀右臂。
齊倒一看他滿手的血,抿起嘴唇,拿過那隻手,對著燭光,便一點點摘去了竹子的毛茬。
他心疼地聲音都發著顫,“阿暮,要高允的命嗎?”
顧舊聽得一驚,從自己的深思裏抽出來,深深凝望他綠色的漂亮眼睛。
“你不殺人的,別為我染了血,我自有辦法。”
齊倒歎出一口哆嗦的氣息,另一隻手揉碎了帶血的信件,又轉身拿過新的紙和筆遞給顧舊。
“你有你的辦法,我有我的。為了家裏人,我沒有什麼不能做的。”
將軍和夫人待他好,連祖墳都帶他去了。
磕過頭,對祖輩提過齊倒的名姓,他自然算是家裏人。
上次夫人就曾經問過他“你還要叫伯母嗎?”
他紅著臉沒敢說話,他從小到大,從未提過“娘”這個字眼,他不太說得出口。
今日,他原本想改口叫夫人為“娘”。
可是,高允居然把齊倒這樣期待見到的人,押去了大牢裏。
高允這麼希望借將軍府下獄引出他們,那他們就去便是了!
顧舊重新執起筆來,不過,這次的信並非寫給西南,而是給西北的吟風世子。
世子是七王爺的兒子,承襲爵位,也該稱一聲小王爺。
隻是,這位小王爺自打出生就沒回過京都,顧舊跟他不熟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