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一個時代,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像少年這樣的人,被主家打的遍體鱗傷的奴仆,不知道有多少,更有被打死了偷偷埋了的也不在少數。
這對主仆的模樣,在這個亂世之中也隻是冰山一角。
別說有理由,就算是沒理由,主人家不爽拉過來打一頓,就算是官府的人來了也不會多說什麼。
畢竟人家是在教訓自家奴仆,誰能管得著?
隻要不打出來人命,誰也不願意去管。
而且,就算是打出了人命,隻要別讓他們看見,那就沒誰閑的沒事兒幹去管這些事情。
不止在鄴國,整個天下都是如此。
寧為盛世犬,不為亂世人。
亂世,人命還不如狗命值錢……
馬鞭子打在人的身上,少年被自家主子打的滿地翻滾,打著補丁的衣服早已看不出本來顏色,身上更是皮開肉綻。
中年漢子卻沒有一點要停歇的意思,一副不把對方打死就不罷休的模樣。
雖說人命在這天下不值錢,但這畢竟還是在場子裏麵呢,在這場子裏麵玩的逛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物,在他們麵前打死人,總歸還是不好的。
很快,就有場內的管事過來了,撥開人群,來到那漢子的近前,道:“我說這位老哥,你要教訓家仆也拉遠點教訓,別在這裏。”
那中年漢子明顯是在氣頭上,對這管事怒目而視:“怎麼著,我的家仆,我願意在哪裏教訓就在哪裏教訓,關你什麼事兒,哪涼快哪呆著去。”
聞言,管事隻是輕笑,道:“你在別的地方教訓確實我管不著,畢竟是你的家仆,你就算打死了,也跟我沒關係,但在這場內,就跟我有關係。”
能在這月陵城外占用這麼大塊地皮開設這樣一個場子的人,自然不是普通人,這裏的管事也不是平常富貴人家就能惹得起的。
管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身後已經站出來了十幾個仆從,將那漢子團團圍在當中。
“你這是要幹嘛?”
見狀,那漢子也不甘示弱,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需要知道你是誰嗎?”
管事冷笑道:“在這,不管是誰,來玩的我們敞開大門歡迎,但如果是來鬧事兒的……”
管事的話並沒有說完,但其中是什麼意思,隻要不是個傻子就都能明白了。
這管事是何許人也沒人知道,但常來的人都知道,這管事從來都是一副笑嗬嗬的模樣,不論對誰都是如此。
但那也是對待客人的時候,一旦遇上這種鬧事兒的,這管事可不管對方是誰。
前些時候便有月陵城一勳爵家族的子弟到這找樂子,喝了兩壺酒之後就沒了人樣子,見一送酒水的侍女姿色好,借著酒勁,就想對人家動強,結果被這管事帶人給胖揍一頓丟了出去,事後別說那勳爵家族的長輩不敢來找麻煩,反而還親自帶著禮品上門賠罪。
也就在那管事要一聲令下將其趕出去的時候,一握著茶杯的男子走了上來。
“幾年不見,你羅管事還是那副老樣子。”
走到那管事的身前,男子輕笑了一下,說道:“都是來玩的,何必把關係鬧的那麼僵呢。”
羅管事扭頭看了這男子一眼,不由挑了挑眉毛,神色當中還有那麼一絲驚喜的味道:“呦嗬,我以為是誰呢,今天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當然是閑著沒事兒了,要不然誰有那閑錢來你這消費。”
男子抬頭望向那漢子說道:“人家都說了,不是他,你打他幹嘛啊,這麼多人看著呢,不丟人啊。”
“你教訓家仆我管不著,但我就想清楚一件事兒,人家是怎麼著了啊,你就把人給打成這樣?”
“你算哪根蔥?”
中年男子冷笑道:“我教訓自己家仆,輪得到你管?”
聞言,那羅管事挑了挑眉毛,剛想說話,身旁那男子便將他給攔住了。
“不用和我說這麼多,規矩我都懂。”
男子嗬嗬一笑說道:“我過來呢,就是問問你,這家仆你賣不賣,要是賣呢,小爺就正好有點閑錢,如果不賣呢,那您自便。”
聞言那中年漢子愣了一下,抬手指了指地上的那個少年,道:“你要買他?”
“對,我買了,你賣不賣?”
“賣,為什麼不賣?”
中年漢子冷笑道:“不過有點貴,這人我買的時候,花了三兩銀子,平日裏給吃好的用好的,又花了五六兩,現在最起碼得十兩銀子才行。”
一聽這話,周遭的眾人都覺得這貨是獅子大開口。
就以眼前這少年的身形來說,還吃好的穿好的呢?
怕是現在就得有好幾天沒吃飯了,要不然也不可能是這個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