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子時,她已經冷的抑製不住的打抖了,卻一動不動坐著,固執的像個雕像。
小馬又被凍醒,下意識的回頭看那石桌,人竟然還在,還真能扛。
醜時了,臨夏身上僵的,連手指都沒法動彈了,寒氣像是要滲到骨子裏,努力放鬆身體,可顫抖卻無法停止,睫毛上掛了霜花,沉甸甸的。
後來臨夏才發現,不是霜花,竟是下雪了,細細小小的雪子,洋洋灑灑。
她的頭發,肩膀上,很快積了一小層雪。
她冷透了,卻依舊坐著不動。
心裏調侃著那些大冬天走紅毯的女星,真是要命啊,怎麼扛住的,她都覺得快死了。
昨天還在火海裏烤的每寸皮膚都能冒出火星來,今天就每根血管都快要被凍起來了。
寅時。
殿內有了動靜。
簾子被挑開,皇帝穿著朝服從殿內出來。
臨夏卻冷的一點知覺都沒,聽覺也退化了,直到腳步聲走到自己跟前,她才僵硬的抬起脖子,嘴唇一片紫黑,就跟中了劇毒一樣。
眼前的人,一身明黃,即便是在黑夜裏,也跟太陽一般耀眼。
她吃力的勾起嘴角,笑了笑:“忙完了?”
那人俊黑的眉,斜飛入鬢,霸氣之中也帶著傲氣,居高臨下地看著臨夏,漆黑瞳孔深不見底,如今微微皺著,更是很不好親近的模樣。
“在這作甚?”
就連語氣,都是冷的。
“等你。”臨夏沒發現,自己沒用敬稱,事實上她也沒發現,自己連安都沒請。
冷峻的麵孔,飄上一絲雪花,很快被溫熱的皮膚融成了一小顆晶瑩的水珠,倒是給那張不好親近的臉,添了少許柔和。
“朕要上朝,回來再說。”
八個字,是他留給她的。
之後,臨夏就被迎進了無極宮。
富麗堂皇的宮殿,位卑如她,第一次踏入,被其奢華震驚的無以複加,然而見到暖爐的那刹,什麼琉璃寶尊,什麼金龍臥壁,什麼明珠結燈,什麼琺琅珠玉,她都看不到了。
幾乎是撲過去,幾乎要抱住爐子,直到一個清麗的聲音,提醒的傳來:“貴人仔細燙。”
臨夏才停止了撲抱的動作,真要抱住了,估計得給熨掉一層皮。
不過還是貪戀的蹲在爐子邊上,真暖和。
那說話人上來,穿著淡藕色的宮服,腰上係著一條湖藍色的腰帶,衣服腰帶上,俱刺了工藝反複的玉蟬花紋,這是宮女的服製,在藍照國,玉蟬花象征著忠誠,何嬤嬤她們的宮裝上,也都繡製了玉蟬花,隻是繁複程度和刺繡麵積沒這麼大。
臨夏來了也一陣了,這女子的宮裝繡工精致繁複,又是在未央宮當差,想來地位不低,她微微一笑,算是對對方的提醒報以謝意了。
來人微怔,旋即想到什麼,淡淡一笑,遞了一個湯婆子過來:“夏美人大概也不記得奴婢是誰了,奴婢墨蘭,給,暖暖手。”
臨夏是蹲著的,抬手接過,又覺得自己這樣子像是在接封賞一樣,一時失笑。
墨蘭又是一怔,不過很快掩去,臉上表情算不上親切,但也算溫和:“夏貴人坐下吧,奴婢已經差人去儲秀宮了,一會兒送了衣服來,貴人換套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