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兒子在旁訓斥，兩個媳婦雖然沒有出聲，態度估計也都差不多，張氏躺在床上此刻能睜眼，也不想睜眼了。
湯顯峰見說了半天，張氏都沒有一點聲息，似乎明白了什麼，走到床前連喊了兩聲“娘，娘。”
可床上的張氏還是沒有回應，一動不動。
他有些慌了，推了張氏一把，又把手伸到張氏的鼻子下，探到氣息後才鬆了一口氣。
另外三個人還有幾個孩子，見湯顯峰的行為有些奇怪，在都旁邊問，“娘怎麼啦？”“奶奶怎麼啦？”
湯顯峰這時才看到，張氏布滿皺紋的臉上，有兩條清晰的淚痕，他一時是怎麼回事，是身體難受，還是聽了剛才他們的話難受。
“娘，你今天身子不舒服呀，我們不知道，錯怪您了，您現在好些了嗎？”
這一次，他的聲音柔了一些，臉上也現出關切的神色。
張氏一直不出聲也不好，她用了一個“嗯”，算是回應。
“那您好好休息，我們就不打擾您了，等會做了飯，再給您端來。”湯顯峰說完，揮揮手示意大家出去。
孩子們餓得饑腸轆轆，幾個大人幹了一天的活，早就不想動了，現在還要生火煮飯，自然沒有一個人願意。
大人可以餓，可孩子們餓不得。
衛枝伢提議，找母親拿幾塊錢，到村口小賣部買幾包掛麵回來煮，先應付一下。
湯顯峰同意老婆的提議，可誰去找張氏要這個錢，他是不想去，於是望向了大哥湯顯石。
湯顯石覺得弟弟太小氣，幾包掛麵幾塊錢的事，母親現在這麼不舒服，就不能先墊著，還要去打擾他休息。
於是湯顯峰望向他的時候，他隻當沒看見，把眼睛望向一邊，不和他對視。
湯顯峰又望向顧春花。
顧春花才不接他這個茬，剛才幾個人一鬧，張氏心裏肯定不舒服，現在這麼大一家子人，居然沒一個人願意煮飯，還要出去買掛麵回來煮，她就算同意，恐怕也沒有好臉色。
“哎呀，你這個小祖宗，怎麼又摔了。”顧春花借故走開了。
湯顯石見老婆進屋了，也丟下一句“你們兩口子去找母親要吧。”後，也走開了。
衛枝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胸口憋得慌。
這兩口子這些年不知占了家裏多少便宜，這麼一點小事都不願吃虧，將來住在一起，她和顯峰還不知要吃多少虧。
反正餓的又不是她一個人，他們不動，她幹嘛要去做這個冤大頭。況且以張氏的性格，這個錢弄不好拿不到不說，還會被批一頓。
她給湯顯峰使了個眼色，也進屋了。
張氏以為兒子媳婦出去後，就會開始生火煮飯了，可躺在床上聽了好一會，不僅廚房裏沒有動靜，院子裏也靜悄悄的。
她一天沒吃東西了，此刻好些才發現餓得厲害，還指望他們能給他端碗飯來床前，現在看來是指望不上了。
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後，眼淚又出來了。
這些年，為了維護好這個家的和諧，她裏外不知受了多少氣，鄰居覺得她吝嗇，媳婦覺得她苛刻，連幾個孫子，也時常說她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