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還敢和我頂嘴?”
少年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前傾,手中木條輕輕指著那些水桶說道。
“若不是你心心念念著什麼星際旅行,你會連這五分鍾都堅持不了?心亂了,所有的一切,都是白搭!”
“嗚......”
月華雙手拽著濕漉漉的裙角,雖然心裏很不服氣,但師傅說的話她卻是一點兒也無法反駁。
原本自己還能穩定身心,將一切放空。
可就是最後那半小時,她的心境就亂了,小巷外的碼頭不斷傳來的工人吆喝聲還有星槎啟動的引擎聲都在不知不覺間進入了她的耳中。
無不撩撥著她的心弦。
她甚至還隱隱聽到有人在喊前往貝洛伯格的商團馬上就要離開了這樣的話,這下她就徹底繃不住了。
最後的那半小時幾乎是數著秒度過的。
但越是這樣,她就越發覺得難忍,最後手臂不斷傳來酸麻的感覺,直到最後五分鍾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
見月華在原地站著也不頂嘴了,隻是眼淚汪汪的樣子。
北宸歎了口氣,他放下樹枝起身想摸摸少女的頭發。
“好了,乖,等下一次吧,你先去換件衣服,然後......”
“不,不要!師傅!騙人!”
月華終於忍不住了,原本還抱著一絲希望,師傅會因為可憐她而帶她去找那個商團。
但現在看來,師傅已經是鐵了心不會讓她去了。
一種失落感瞬間竄上了她的心頭,少女轉身推開院子的木門就朝小巷外跑去。
“我,我怎麼騙人了!說好的啊,你自己沒做到!你再跑!回來!月華!回來!”
可無論他怎麼喊,少女跑走的腳步聲都沒有停下。
“真是把你慣壞了我!”
北宸氣的又坐回到了椅子上,他鬱悶地拿著酒葫蘆一飲而盡,可這酒才剛喝一口,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咳嗽聲。
這咳嗽聲一傳出,北宸立刻坐直了身子,而後手按在了腰間,那原本應該有一把佩劍的位置此時卻空空如也。
“來看看老朋友,沒必要這麼緊張吧。”
那靠在他木門上,身材高大的白發男人臉上帶著一抹溫和的笑意。
“......將軍大人是一個人來的?”
北宸手按了個空,但立刻又撿起了地上的樹枝,他站起身來,渾身散發出了一種月華所從未見到過的氣場。
不因為別的,隻因為眼前的男人是他曾經的摯友,如今雖然形同陌路但卻依然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而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如今仙舟聯盟帝弓七天將之一,羅浮雲騎軍之首景元。
“見見老朋友,我總不見得要帶一隊雲騎軍吧?”
景元笑著走進了這破敗的小院落,北宸則是始終握著那根樹枝,渾身上下沒有半點破綻,而景元也很清楚。
在這男人手中,即便隻是小小的樹枝也可能成為世間最可怕的凶器。
但他同時也知道,這男人不會對自己出手,至少現在不會,就算他出手,以現在他力量的衰竭程度,自己可能連石火夢身都不必喚出就能將他當場斬殺。
“不請我喝一杯嗎?”
景元笑著說道,但北宸卻並未有半分回答,也沒有要請他坐下喝酒的意思。
見此情形,景元無奈苦笑。
“若不是看你這些年安分守己,我又怎會容你這隻豐饒餘孽......不對,你甚至連豐饒的餘孽都算不上,你的長生甚至比藥師的賜福更加讓人忌憚。”
“我並沒有做任何傷害到仙舟子民之事。”
北宸的這句話已經有了些許退意。
這麼多年他隱居市井,隔一段時間便換一個地方,都是為了不要引起人注意,不讓人察覺到他的長生。
畢竟現在的仙舟,長生即禁忌。
“你若真有心,現在來見你的就不是我這位老朋友了,北宸。”
景元雙手環抱在胸前,他的個頭比北宸要高上一些,在這位雲騎軍首領麵前,北宸就像是一隻被拔了牙的老虎,半點爪牙都不敢亮出。
似乎是看出了北宸的隱忍,景元也沒有打算再更進一步,他看了看地上那些翻倒的水桶,笑著說道。
“教徒弟可不是你這樣教的,咱們都知道,一個好的師傅對徒弟的影響有多大。”
“比如你的師傅?那位前羅浮劍首?”
北宸可算逮到一次機會了,他抬頭直視景元,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挑釁的笑容。
景元的臉色微微一變,但片刻之後又化作了一抹苦澀的笑容。
“說到我那位師傅,聽說她最近來找過你?”
北宸冷笑了一聲,看來自己不論逃到哪兒,隻要還在這仙舟之內,就會被各種監視啊。
“你的師傅可比你暴躁多了。”
但他還是裝作沒事人一樣回複道。
景元此時也似乎是玩膩了這種貓戲弄耗子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