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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緋莊主，你來得恰恰好，這兩床被子我們也無法帶走，感謝你，還請收回去吧。”
剛走至大通鋪門口，還沒來得及敲門的緋妃子聽聞此話，露出甜美微笑。“暫且放在這裏吧，會有人來收走的。”
芍藥動作麻利地收拾她二人的包裹。
緋妃子端坐在旁，也不問另外一人常紅袖的所在，隻是眼裏帶笑，注視著芍藥。
“緋莊主還有吩咐嗎？”
“你若走了……”覺得不妥，她換了一個說法，“自半年前開放義診以來，我醫治過不下數百人，每一位病人我都留足了麵子，我不會直接說他懸千古沾惹花柳病，肌膚潰爛化膿液；我也不會說繾綣夫人早年打胎無數傷了根本，無法再生育；他曲書叢眼睛不好，辛苦戴著假發，每夜漏尿也隻是小事，他的腦子裏麵不該有的東西才可怖，近半個月來每日眼鼻流血，頭疼欲裂；妄蒙塵自小帶的胎毒根本就是一個謊言，想必是她家長輩拿她做了藥引子，小孩子的血總是最純淨的，隻是糊弄她年紀小記不清楚罷了；認真論起來，還屬羊仙姑的容貌更好修複，出生時被親人丟入燃燒的火盆，半身皮肉燒毀不過是小事，我送了她一套玉石做的滾輪儀器和藥浴房子，疼是疼了一些，但隻要堅持個三五十年，總有希望；這裏麵說來說去，就是唐傾翻那個小徒弟和芍藥姑娘你二人，難治。”
“明鏡懸家早年間行事霸道，惹下太多的孽債，懸千古不懂收斂惜福反而禍害了數多位良家女子待嫁閨秀，從無子嗣，唐傾翻是他名義上的外孫，血脈未必是真，命不久矣倒是事實。這世間任何醫生恐怕都不敢接他的單子，所以他們這次來求藥，也是不哭不鬧，心中早就認了。但芍藥姑娘你不同，你有機會翻盤的。隻要你想，我可以認真地試試，八個月十個月，哪怕是三年五年，總會有辦法恢複你的內力。”
世界上沒有白吃的餐飯，芍藥不信緋妃子毫無所求。“那請問我要付出的代價呢？”
“你們師姐妹二人留下來陪我。”
芍藥歎了口氣，她就知道緋妃子賊心不死，還想著將常紅袖據為己有。她無法答應，畢竟常紅袖自有打算，隻能繼續收拾包裹，她前日將二人的貼身衣物都細細洗幹淨，幸虧這地方太陽大，幹得也快。
緋妃子見她一點都不上鉤，隻能繼續，“聽說回生轉息三瞬大法是整個江湖最難練的功法，它與飛花訣、登仙曲二者不同，隻憑悟性二個字，悟得便世間無敵，悟不到則瘋魔一生。天工府上下共有十六門徒，各個都是天資優越、悟性高超，可依舊隻有三個人有足夠膽量修習回生轉息三瞬大法，另外兩個人卡在了最淺薄的第一層遙遙無期，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突破。隻有三師姐梅初雪，一晚上的時間，便領悟了回生轉息三瞬大法的全部，躋身春江花月夜排行榜第一位。這個消息傳出來的時候，諾大一個不平洲，所有人都在忐忑觀望，害怕又萬分期待。”
芍藥一臉平靜，“梅初雪已經死了。”
毫無波瀾的一句話將緋妃子堵到無話可說。
緋妃子誘導到，“失去它不感到可惜嗎？”
“不啊。”芍藥無所謂地彈了彈靴麵的灰。
“但你要死了呀！”
“沒關係啊。”芍藥將布巾抖開來，打算將路上頻繁使用的隨身用品區分開來。
緋妃子拿捏不準，芍藥的內心究竟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一點都不積極求生呢？好好活著做個本本分分的天下第一不好嗎？芍藥反過來勸解她，“看開一點吧，不要讓自己永遠活在過去，一切朝前看，總會有變好的一天的。”
油鹽不進呐！
芍藥將大包小裹背在身上，朝麵前的人抱拳，“我們走了，這段日子打擾緋莊主了，多謝。”
“慢走不送。”緋妃子的失望從眼底溢出來。
驢車停在廚房後院，幺豆角摟著米湯圓，淚眼汪汪地拉著常紅袖芍藥二人的手。“你們還會回來嗎？”
芍藥垂目，小姑娘如此戀戀不舍，反倒顯得她有些愧疚，此次去鶴度大城恐怕是一錘子買賣，恐怕連神仙都無法打包票能有去有回。她們還有命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