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沈煜中了埋伏,我的心頓時一緊。
忙問,“是夏景淮的人嗎?”
沈煜搖了搖頭,道,“不知。”
“玉婉。”沈煜牽起我的手,在他的手中揉捏了幾下,道,“你那毒藥,是驗不出的。”
我瞳孔一縮,快速眨著杏眼,問,“什麼毒藥?”
沈煜捏著我手腕上的手串,“你當初給周承運下的毒是千日魂飛,對吧。”
“嶽母後來在西晉皇宮,將之放入我的藥湯中。”
沈煜說著,一陣苦笑,又道,“我知她下毒,想來,她早便盼著我死了。”
“我不怪她,畢竟我傷害了你。”
“若我有女兒,被人傷害,我許是比嶽母下手還要重。”
我垂頭不語,這種話,真的沒法接。
他又道,“那日在櫻桃鎮,是我用了些許幻術,讓郎中說出了毒藥之名。”
“不想,你竟懷疑藍九。”
“藍九是條漢子,不然當年我離開殺手營,也不會將你托付給他。”
“與你說這般多,便是告訴你,藍九可以用,謀反之事,他不會做,但他的子孫便不一定了。”
“你跟他吧。”
“他比夏景淮更適合你。”
“你與他帶兵北上,卸了他的兵權,將他養在後宮。”
“朝堂之事,夏景淮雖擅長,卻沒安好心。”
“防止他將來對豌豆下手,答應我,莫要與他大婚。”
“夏家在四國一統之事上,藏了心思,並不如咱們這些人可靠。”
“他日你跟了夏景淮,他獨攬大權,你與豌豆危矣。”
“那毒,可以給夏景淮用,便是神醫也驗不出。”
許是話說多了,沈煜一陣劇烈咳嗽,大口大口的黑血從他的口鼻噴出。
我忙掏出帕子,一點點幫他擦拭幹淨。
緩了好一陣,他抬手輕輕撫摸我的小腹,“這次沒懷上?”
我歎息著,搖了搖頭,“沒有。”
“唉!”
沈煜亦是歎息道,“那一雙兒女沒了,我同樣傷心欲絕。”
“無奈,那時我什麼都沒有。”
“旁人都以為我權勢滔天,誰知我不過是仰人鼻息而苟活,身不由己。”
“往日對你不住之事良多,都忘了吧,若有來世,哪怕還如今生一般處境,我甘願放下仇恨,與你雙宿雙飛。”
“燁哥哥。”我緊緊抓著他的大手,低聲道,“你不會有事的,你對我用了幻術對不對?”
“你是在逗我,故意讓我往後不敢輕信旁人,對吧?”
沈煜唇角微微揚起,雙目緩緩閉合。
我脫了鞋子,上榻躺在他身側,摟著他的手臂,拉著他手。
“燁哥哥,你不是饞我的身子嗎?”
“尋常人家,女子伺候夫君,一年怎麼也有百餘次,你我這些年在一起的次數,加起來也沒有多少,我伺候你好不好?”
“你想想,若是夏景淮與我同榻而眠,你甘心嗎?”
“燁哥哥?”
沈煜的鼻息越來越輕。
起初還是出氣多進氣少,後來出氣也無了。
身上的溫度更是一點點降了下來。
我牢牢抓著他那漸漸僵硬的大手,隻盼著一切都是沈煜製造的幻境。
然而,這並不是。
沈煜死了,死在了我的身旁。
我沒哭,一滴淚都沒有。
這個讓我又愛又恨的男人,終究是兌現了他的承諾,拋開一切離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