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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4章 人有悲歡離合(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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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道:“裘千夜,你妄想用這個小鎖就鎖住我嗎?我知道剛才那個若涵是你找人裝的。童濯心是吧?別以為我聽不出她的聲音!”

裘千夜在窗外笑道:“好耳力,是我家濯心。”

南隱冷笑道:“你以為靠她裝我的若涵,我就能幡然悔悟,浪子回頭什麼的?”

“殿下不覺得奇怪嗎?濯心怎麼會背若涵的詩?”

南隱的確奇怪,但想著裘千夜老早就知道“一縷”那兩句,說不定是他從別的地方想方設法弄到了若涵的其他詩句,便依舊冷笑道:“這有什麼奇怪,的若涵當年會寫詩詞的事情宮中也有不少人知道。傳出隻字片語的被你這個居心叵測的人打聽到,也很正常。”

裘千夜在外麵笑道:“隱郎,在這種情勢下你居然還是如此思路清醒,思維縝密啊。”

裘千夜的話讓南隱似是被人狠狠地捶了頭頂一拳,那熟悉的兩個字再次聽到,已經不是簡單的“震驚”二字可以形容了。

“隱郎”……這是當年若涵對他的昵稱,因為兩人的戀情不便公開,若涵又一再求他不要聲張,平時見麵她隻稱呼他為“太子”,隻有四下無人時才會叫他一聲“隱郎”。

他後來曾經深恨自己這名字取得不好。隱郎……便是說他就應該一輩子隱身,不能見人,是她到死都不能堂而皇之對外公開的相公。隻是個影子一般的“隱郎”……

但是這個稱呼,除了他們兩人之外,不可能有第三人知道的!

他暴怒道:“裘千夜,你到底都知道了什麼?”

裘千夜慢條斯理地在窗外念著:“甲辰年十一月初八,初雪,與隱郎踏雪於參合殿外。隱郎言道初雪像我,一塵不染,我卻願初雪像他,誌存高潔。乙巳年三月十三,春歸。楊柳青青陌上走。與隱郎踏青於南山之上,舉目皆世人,願得一人心。乙巳年五月初五,端午。親至禦膳房為隱郎做肉粽四個,隱郎好甜食,肉粽中另放甜豆沙。吃得香。”

“住口哦!”南隱忍無可忍在屋內斷喝道,“裘千夜,你,你這個妖孽,你從哪裏找到的這東西?”

裘千夜在外麵笑眯眯地問道:“看來這上麵寫的沒有錯,字字句句都是你和若涵姑娘的事情吧?”

“我問你從哪裏弄來的!”南隱用力地撞著那門,那門板並不結實,鎖頭也不算大,被他瘋了似的撞了幾下之後,將讓將門鎖撞開。他一步賣出,撲向裘千夜,一雙手直奔裘千夜的咽喉鎖來。裘千夜向旁邊一讓,跳到一個正跪在地上的人身體背後,手中晃動著許多紙,對南隱說道:“你若認得她,便能猜到我剛才念的是什麼了。”

南隱正怒不可遏,低頭去看跪在地上的人,第一眼沒看出是誰,隻覺得是個蒼老的婦人,待那婦人叩首,顫顫巍巍地說道:“民婦參見太子殿下……”

南隱才悚然一驚,認出對方:“你是……若涵的母親……”

“有勞殿下一直惦念,民婦上一次竟不知將若涵詩函送到家中的貴人竟是太子,實在是怠慢了……那一千兩銀子,民婦始終不敢擅動,想著終有一日可以送還回去,宮中哪位娘娘或陛下,也不可能賞賜這麼多……這回越公子差人來說明,我才知道原來是太子賞的……若涵對太子一直不求回報,若地下有知,知道我收了殿下這麼一大筆銀子,必然會責怪於我的。”

她哆嗦著從懷中掏出一個布包,裏三層外三層的打開,裏麵四四方方折疊整齊著一張已經半舊了的銀票,呈過頭頂:“請殿下收回,也讓若涵泉下有知可以心安。”

南隱瞪著她,又瞪著裘千夜,怒道:“一定是你搞的鬼!”

裘千夜聳聳肩:“我是打聽了不少你的事情,不過並無任何杜撰虛構。剛才所念之文字,都是若涵姑娘的家書,她的筆跡你總該認得吧?”

他將手中那疊紙遞過去,南隱劈手奪過來,觸目所見皆是那早已芳魂渺杳的心上人所寫的文字,筆跡是真,口氣是真,所言所書句句是真。

若涵,若涵,你人雖不在人世已久,卻留有這麼多的文字,如魂魄尚存。

那家書中除了對親人的問候和惦念之外,宮廷生活沒有半點的抱怨牢騷,唯有對他這個“隱郎”的種種甜蜜與讚美,還有兩人相處細節的點點滴滴。

一張薄薄的紙片,些許娟秀的墨跡,滿盛的都是若涵的心,純如初雪,一塵不染。

“隱郎胸懷天下,誌在四方,我天天為他祝禱,願他心願得成,願百姓喜樂,天下安寧。此乃金碧之福,若涵之幸也……”

這是最後一封家書的最後一句話。她對他有著這樣簡樸又至高無上的期許。他仿佛透過紙背,看到若涵笑吟吟地向他走來,依著他的身子輕輕念著“隱郎”時的嬌豔如花,明靨動人……

心,似被一把利刃尖銳地刺痛,然後割裂成兩半,一半無限地墜落,墜落,墜落到黃泉之下,與若涵葬在一起。另一半,握在他的手中,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一縷芳魂埋故土,縱使化灰也留香。若涵要做生死留香之人,但殿下現在的所作所為,卻玷汙了她的清名。流芳百世,還是遺臭萬年……殿下,當自珍重……”

南隱緩緩抬起頭,久久凝視著裘千夜的眼,那目光深沉,沉靜,與他的暴躁、狂鬱真是鮮明的對比。

“隱郎胸懷天下,誌在四方,我天天為他祝禱,願他心願得成,願百姓喜樂,天下安寧。此乃金碧之福,若涵之幸也……”

那一句話,又像是千針萬劍般的鑽心。他放棄的那唾手可得的江山,與裘千夜握在手中的乾坤……似是那麼相同,又似是不同……

他移開目光,看著站在裘千夜身後幾步外的童濯心,居然也在用擔心憂慮的眼神看著自己。這一刻,他真的恍惚覺得,那就是若涵的眼神。

丈夫所誌在經國,期使四海皆衽席。

這是他在認識若涵之後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而今,這話他已經忘記多時了。

經國之誌,未能抵過萬念俱灰。

四海升平,比不上伊人的嫣然一笑。

一切都不在了。原來天下詩文最讓人傷心斷腸的,不過是那一句“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而今,他竟連淚都沒有了。

忽然間,他仰首向天,朗聲大笑,笑聲直震九天。

童濯心一驚,急忙奔過來拉住裘千夜就往後扯。裘千夜則環住她的肩膀,將她緊緊護在自己身側。

兩人都盯著南隱,但南隱的眼中卻仿佛沒有了任何人。

他長笑之聲竟如子規泣血,笑聲又戛然而止,然後也不管裘千夜是否阻攔,轉身便走,將所有人都丟在身後。

裘千夜身邊那名黑衣高手剛要去追,裘千夜叫住道:“不用了,讓他去吧。”

童濯心擔心道:“不怕他一時發狂,又做出什麼錯事?”

“宮中來信,金碧皇帝和鴻蒙太子都已相繼救出,眾臣也已知道金碧與鴻蒙之戰源起,朝野上下,人心不會向他,縱然他是太子,也已孤掌難鳴,否則不會隱瞞整個朝堂。前線處,胡錦旗應可掌控大局,施成傑不是他的對手。再加上有周襄配合,這場仗,最終打不起來。”

童濯心仰首看天,那原本被烏雲遮擋的月亮正緩緩探出皎潔的臉龐,清輝重現,光照人間。

不由得她想起那闕詞。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從金碧,到飛雁,從飛雁,到鴻蒙,從鴻蒙,兜兜轉轉再回金碧。月長留,人長久。所以終能千裏共嬋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