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個五年，卓青瓦的食欲開始變差，很多東西都吃不進去，體重明顯下去了。
第十六個五年，98歲的卓青瓦頭發已經徹底花白，人也精瘦了不少，偶爾開始記不清事情，也需要人們對他大聲的說話才能聽得到，杜落清開始每天都給他講過去的故事，卓青瓦每次聽見這些故事，渾濁的雙眼也會露出一點笑意。
第十七個五年，杜落清每天照舊想扶卓青瓦起來，現在的卓青瓦不僅去哪裏都需要人攙扶，甚至有時候連他是誰都要提醒一下。
但是今天一大早卓青瓦居然就自己起來了，看著精神很足，似乎還恢複了一些視力，他主動找到杜落清，揉了揉愛人的手，珍貴無比的落下了深情的一吻。
杜落清覺得有些高興，正想問他是不是最近感覺身體有好轉，又意識到了什麼，表情沉重了下去。
杜落清把所有人都叫了過來，逐個都和卓青瓦聊會天。
對相對成熟穩重的阿肆，卓青瓦隻有感激，說了不少感謝的話，對臉色鐵青心情複雜的阿奕，卓青瓦反而交代了以後要替他好好照顧杜落清之類的話，這是唯一一次兩人沒有因為這個事情針鋒相對。
對這個剛步入七十歲跟他有著相似經曆的前皇帝，卓青瓦隻是告訴他珍惜現在，他從沒有過後悔，對阿鳩，他同樣感謝，給國家誕下了這麼優秀的繼承人，擁有半妖血脈的白蟑之子在良好的教育下，定能守住這大好山河，隻是感謝還不夠，同樣有著抱歉，就如同他知道杜落清即將要麵對什麼一樣，阿鳩也會受到同樣的痛苦，他希望阿鳩要堅強一些。
卓青瓦把最後的時間留給了杜落清，哪怕他幾乎沒有一天和杜落清分開過，他隻知道他一定有很多話跟他的阿清講。
可是真正麵對上了杜落清那毫無歲月痕跡的臉，他突然又記不太清要說什麼了。
“我很抱歉，我的阿清。”卓青瓦這樣說：“我突然忘了我後麵要說什麼了，但是我隻知道我很抱歉，因為我隻能陪到你這裏了。”
“之後沒有我的生活，要記得好好過日子啊，這麼多的世界，有大好的山河，有一望無際的海，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東西……他們都會很有趣，你要記得多出去看看，不要整天悶在房間裏。”
“不要難過太久，我是被神明眷顧的幸運兒，我幸福到上天都要嫉妒我，我卓青瓦何德何能跟你實現了共度一生……”
“我堅信這種離別隻是暫時的，我們一定會以另一種方式再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