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剛看了看沈奶奶,又看向楊蕙蘭。
他看出沈奶奶想留下,也大概知道她想留下的目的。無非是擔心之前鬧得太僵,以後連親情都沒有了。
其實,母親他們多慮了。
他是沈家老大,底下兩個妹妹一個弟弟。他父親去世得早,母親一個人拉扯他們兄妹四個長大,他從小就有分擔母親重擔的意識。父親去世,他就在弟弟妹妹心目中充當父親的角色。所以就算之前跟家人吵過、鬧過,隻要家人來找他服軟、道歉,一切都猶如過眼雲煙。
他作為大家長,怎麼會對這個家不管不顧呢?
不過母親殷切地目光注視著他,小心翼翼、滿眼討好,讓他心中不忍。
沈剛又看向楊蕙蘭。
他也清楚蕙蘭的難處。上次吵架,他母親扇了蕙蘭好幾個耳光。到底不是她的親媽,她心裏有些隔閡也可以理解。
不過,這一年多都是楊蕙蘭對他不離不棄,不僅把他照顧得很好,還能把百貨商店的生意也做得紅紅火火,既有功勞又有苦勞。
傷了她的心,也不合適。
沈剛心裏十分糾結,有什麼兩全之法,既不讓母親難過,又不讓蕙蘭傷心……
他目光掃過沈永,急中生智。
“那沈永你先回家,家裏的雞啊豬啊老是讓別人幫忙喂也不合適。你們再把家裏打掃打掃,我也好久沒回去了。過兩天我回去看看,正好也給咱爹上個墳。”
楊蕙蘭鬆口氣。再忍兩天吧。過兩天沈剛回去,婆婆自然也跟著回去了。
她剛結婚就和沈剛出來住,隻有過年回家會跟婆家人相處兩天。但是以前大家都是和和氣氣、相安無事。相處個兩三天也沒什麼問題。
現在到底跟以前不一樣。楊蕙蘭心中明白,不光她心裏有疙瘩,她婆婆他們心裏肯定也有疙瘩,畢竟彼此沒有血緣關係,誰也不會無條件包容對方。
當初鬧翻留下的傷口,哪怕表麵上已經愈合了,細看還是有一道淺白色的痕跡,永遠不會恢複如初。
初五早上吃錢串,楊蕙蘭心裏有事情,一不小心湯圓吃多了,不消化。
吃完早飯,她就出去溜達消消食。
隔壁李嬸子衝她招手:“快來,三缺一!”
李嬸子牌癮很大,但是平時忙家務,基本沒時間打牌。每次過年,她都能連打好幾天。
不過這次,李嬸子對沈家的事情興趣比打牌更大。
“你婆婆這都住了好幾天了,是個什麼意思?”李嬸子小聲問。
楊蕙蘭知道李嬸子倒不是八卦,主要還是關心她。
她笑道:“過兩天沈剛要回去給他爹上墳,過兩天應該就會回去。”
李嬸子點頭:“那就好!我跟你說,你婆婆啊,笑麵虎,厲害著呢,你不是她對手,你倆不能一塊兒住,不然你和沈剛的感情肯定要受影響!”
楊蕙蘭深有感觸。沈剛出事前,婆婆對她的態度確實十分好,她也投桃報李,時不時給婆婆買衣服、買鞋子、拿好吃的等等。她實在沒想到,有一天向來和善的婆婆會跟凶神惡煞一樣。
“謝謝你,嬸子。我都知道!不過沈剛吧,他一直把自己當做家裏的大家長,沈家所有的事情他都想管,大事小事他都過問。所以說,他們說這裏跟沈家老宅子一樣,沈剛感覺得到了認可,他心裏高興!就讓他高興幾天。過兩天我找機會好好跟他說說。”
兩人說話間,李青打扮一新,笑眯眯出來。
“媽,我不跟你打牌了,張建成來帶我去爬山。”
李嬸兒笑嗬嗬道:“去吧去吧,不耽誤你們年輕人的事。”
她又上下打量一番,覺得自己閨女怎麼看怎麼好看,“到底年輕,隨便打扮打扮就跟花兒似的!”
話音剛落,李莉穿著大棉襖,頭沒梳臉沒洗,打著哈欠出來。
李嬸兒臉上的晴轉多雲,“你看看你,一天天邋裏邋遢的,就不能打扮整齊點!”
李莉知道她現在說什麼李嬸兒都不滿意。
自從年前李莉無緣無故跟陳鵬分手之後,在家裏就一直沒好待遇。
她也習慣了,揉了揉眼睛,跟楊蕙蘭打了聲招呼,倒了杯水,轉身又要回去。
“蕙蘭,你有沒有認識的年輕人?給我家小莉介紹介紹。上回鬧成那樣,我估計沒人願意給她說媒!”李嬸子一籌莫展。
楊蕙蘭見李莉背著她媽撇嘴,不由失笑:“嬸兒,不會的。不說你們家大業大,就李莉這長相也不愁嫁。”
李嬸子搖頭:“愁人,這孩子脾氣太倔!我怕就算找著,以後也天天吵架幹仗!”
楊蕙蘭哈哈笑到:“沒有的事。小莉脾氣沒你說的那麼壞!再說了,那小莉能看上眼的人,肯定也能讓著她!”
李嬸子想了想,點點頭:“那也是!就她那狗脾氣,一般人還真受不了!”
被李嬸子當作透明人討論的李莉氣得直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