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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姒不敢反駁，怕再說下去，就要一腳油門踩進午夜檔了。
戚淮州解開她束發的橡皮圈，順了順她的長卷發：“找到她了嗎？”
“嗯，找到了，我先讓人先把她帶到千秋大觀。我還見到了關程宴，跟他聊了一會兒。”
初姒為了不壓到肚子，就換了個跪趴著，腹部懸空，雙手手肘撐在戚淮州的腿上，手掌托著下巴，挑些關鍵的內容跟他說，最後也是說到“理事會不可能主動罷免老東西，除非”。
戚淮州的腿被她壓麻了，將她拉起來摟住：“除非什麼？”
“除非，圖南神覺得他這個管事人不夠盡責，不能再侍奉它，理事會才會將他罷免。”初姒撇嘴，“圖南神怎麼‘覺得’？那個石像又不會說話，他們對圖南神真到了滿目信任，瘋狂癡迷的程度。於堯說得對，我們就等他們下次大祭會，然後打12339反邪教舉報，把他們一鍋端了。”
戚淮州卻沒有開玩笑的心思，眉目凝思，一邊順著她的頭發，一邊說：“他們這些製度，聽起來像是‘君權神授’。”
初姒一愣。
君權神授？
……是啊。
所謂君權神授，簡而言之，就是封建社會，人們思想文化落後，統治者為了更好地領導底下人，往往會對外宣稱自己是上天派遣到人間的代表。
就比如古代王朝，皇帝稱為天子，會說自己是天命所歸，真龍轉世；又比如動不動就宣傳，上蒼降下懲罰，來自上蒼的祥瑞之兆，這些都是君權神授的表現手法。
初姒之前都沒往這方麵琢磨過，戚淮州這麼一提，她仔細一想，還真是這個套路。
之前她覺得圖南神神神叨叨，圖南氏封建愚昧，但這麼一看……小醜竟是她自己？
他們不是封建愚昧，而是太會把控人心。
圖南氏一族枝繁葉茂，非常龐大，頂端的那幾位，為了讓族人臣服他們，聽他們的操控，所以創造了一個神，用這個神發號施令。
什麼血統純正，什麼傳人貢品，搞這麼多把戲，也隻是為了讓這個神看起來更可信而已。
美其名曰需要一個血統純正的人供奉圖南神，又美其名曰族中需要一個主管人，如果主管人不盡責，又以神的名義理所當然將他廢除。
初姒歎為觀止：“一開始提出圖南神的老兄，真是個人才啊。”
“確實很厲害，我們旁觀者清，看這些隻覺得荒唐不知所謂，但對當局者的他們來說，這是延續幾代人的思想和信仰，根深蒂固，很難動搖。”戚淮州眸色清淺，語氣無瀾。
“就好比，你曾爺爺編造了一個謊言，將這個謊言傳給了你爺爺，你爺爺又傳給了你爸爸，你爸爸又傳給了你，到你這兒，你不會再懷疑這是個謊言，如果有人對你說這是謊言，你第一反應可能是生氣，然後是反駁，心裏還會覺得對方是在不懂裝懂。”
初姒點頭，是這個道理。
“但我讚同關程宴的話，”戚淮州道，“圖南氏沒那麼容易毀去，我們可以試試將主管人換掉。”
初姒說：“我向關程宴提出再見克裏斯蒂安一次，他答應了，我明天去見克裏斯蒂安。聽宋珊和關程宴的意思，初梔和克裏斯蒂安的關係是很親近，她能是我們的籌碼。”
戚淮州抬起她的下巴：“不是說他受傷了嗎？讓他來治傷吧。”
初姒眨眨眼：“你的意思是，讓關程宴帶克裏斯蒂安來見我？”
“是‘我們’。”戚淮州垂眸與她對視，“我要親自跟他談。”
如果他們隻剩下和克裏斯蒂安合作這一條路，那戚淮州一定要保證，這個合作，對初姒沒有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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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初姒拿戚淮州的手機給關程宴打電話，讓他帶克裏斯蒂安來醫院治傷，別回頭傷口感染了，淪落到截肢的地步，就不上算了。
掛了電話，初姒無意間看到通話記錄裏，有一通是昨天晚上九點半來自老宅的。
她眨了眨眼，問正在喝粥的戚淮州：“是爺爺打給你的嗎？他說什麼了？興師問罪？怪你除夕夜和正月初一不回家？”
戚淮州隻是“嗯”了一下。
“你要不跟爺爺說實話呀，說你身體不舒服，在醫院，醫生吩咐不能下床走動，所以才沒有回家的，別白白挨罵呀。”
戚淮州不以為然：“沒關係，就讓他們都以為我是不肖子孫。”
初姒坐在他對麵：“你又在打什麼算盤呢？”
戚淮州將一勺粥遞到她的唇邊，微微勾唇：“回頭再告訴你。”
初姒一口吞了，嚼吧嚼吧說：“你最好保證這件事沒有任何危險性，如果敢像隱瞞病情一樣，等到出事才讓我知道，我就真的帶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