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眉安走路奇快,景巡追了半天才堪堪追上。
隻差一寸就要抓到顧眉安衣袖,硬是被人擠開。
他向後讓開,沒想到隨後竟是成隊人群穿過。
隊伍裏的人大多做郎中扮相,好似互相熟識,間隔極小,任景巡怎麼鑽都無法穿行。
眼看顧眉安越來越遠,景巡提起衣擺,逆著突然插入的人群走,試圖找到隊伍的起點。
就快越過那群郎中時,身後莫名出現一大批運送藥草的車。
“麻煩讓一讓啊!大家讓開通道!”
為首的人高嚷著開路,到景巡跟前,結實有力的手臂將他帶離人群。
景巡顧不上拍掉袖口的土,踮著腳張望。
顧眉安已經排進買水果的隊伍,隻差十幾個人就要輪到他。
排好的隊伍想要擠進去很難,怕是隻能動用鈔能力了!
景巡掏出荷包,擠進隊伍,從最後一位開始發銀子。
“抱歉,我有急事,可否通融一下,讓我站你前麵?四百文!”
那人眼睛放光,小雞啄米似的點頭:“可以可以!當然可以!”
第一個、第二個、第三個……
景巡順利地收買了十幾人,已經能看到顧眉安的後腦勺。
他大喊顧眉安的名字,也不知對方是故意的還是真沒聽見,連耳朵都沒動一下。
無奈,景巡隻好繼續收買計劃。
終於排到顧眉安身後,景巡抬手蓄力,準備悄悄給他一記重擊。
手掌落下前,突然有人喚他名字。
“景公子?沒想到在這裏碰到你啊。”
景巡像犯錯的孩子,急忙收回手,轉向聲源處。
“張郎中?許久未見,近來可好?”
張讕張郎中是給景巡父親特意從醫館請的郎中,隔些時日便要上門檢查,有時還會請他開些強身健體的方子。
最近景巡沒在府上,今日的全府例行問診景巡也缺席了。
張讕沒答,神秘兮兮地四周張望,湊近景巡低聲道:“景公子現在可方便?在下有一事相告。”
景巡心裏一咯噔。
難道他爹身體出問題了?
“煩請稍等,我和朋友交代兩句便來。”
景巡轉向顧眉安:“你跟我走!”
顧眉安裝作沒聽見,跟著隊伍往前蹭,絲毫不把景巡放在眼裏。
後麵的人催促:“公子若是不買,可別擋路啊。待會兒該買不到了!”
景巡咬牙,湊近顧眉安低聲警告:“你最好隻是買水果!對她客氣點,不然我揍你。”
顧眉安不理他。
等他走遠,才陰陽怪氣地自言自語:“我揍你~嘁,還真當兄弟沒種?一人做事一人當,要是哪天你爹問起來,我擔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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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隊伍後,景巡跟著張讕走,到了窄巷才停下。
張讕皺著眉頭一直不說話。
景巡幾次想要開口,都被他的歎氣聲打斷。
兩人僵持了很久,景巡終於沉不住氣。
“張郎中,到底什麼事?您就直說吧,雖未及弱冠,我也不是不懂事的孩童,扛得住。”
“就是……你父親……唉……”
果然是父親麼?
景巡心中生出幾分懊悔。
那日偶然發現小棕瓶的用法,沉迷於種樹,他就沒再回家。
在他心裏,老頭子一向康健,什麼都遭得住,所以一切都由著自己性子來。
果然,隻有快失去時,才知道該珍惜麼。
“你父親提了一嘴你的婚事,聽起來,他不是很情願。若是公子有退婚之意,不如回家和他好好商量。”
?
就這事?
至於那麼神秘,歎那麼多口氣嗎?
虧他從兒時尿了景運丞一脖子,反省到昨日未歸!
但表麵功夫還是得做足。
他禮貌微笑:“好,多謝張郎中。”
“哎,你父親還說,今晚家宴,叫你務必回去一起。”
“行。”
“最好現在回去,免得挨訓!”
景巡狐疑地看著張讕。
平日不覺得是話多之人啊,怎麼今天這麼關心他?莫不是有什麼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