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到蘇景秀的電話是在一周後，彼時徐清頌正坐在柯暗的辦公室喝沈詞現磨的咖啡。
這幾天，蘇景秀樂此不疲得打電話來，第一天每個小時都會打一個，內容無非就是向他抱怨吐槽的父親徐再寄出軌的事實，隔著電話線冷靜得用批判的犀利語氣聲討徐再寄。
蘇景秀試圖從親生兒子那裏找到共鳴，讓他們淡薄如一層紙般脆弱的親情因為母子臍帶關係而站在同一戰線。
數十個電話字字在耳，卻沒有一句關心兒子的現狀。
自徐再寄出軌男人後，蘇景秀從前對他的慕強濾鏡徹底破碎，且認為這是一個可恥的事情。
家醜不可外揚。
就算是常年呆在思想開放的國外工作的蘇景秀，也斷不掉骨子裏先天基因裏的封建。
不止一次得在和徐清頌的通話中提到一些字眼，諸如“同性戀”、“惡心”等。
徐清頌不明白從前知性從容、開明大度的母親怎麼會變成這樣，甚至他們沒見麵，隻單單聽著語氣就覺得陌生。
那些汙穢不堪言的形容，他無法想象，是來自和他有著血脈關係的蘇景秀口中。
徐清頌放下咖啡杯，猶豫了下，見柯暗在低頭工作，他走進休息室調低聲音接聽。
“你現在在哪兒！為什麼不在家裏！”蘇景秀的第一句就是質問。
盡管早就知道母親已經放棄他了，他的心還是會忍不住刺痛一下，他攥緊了手機，垂在褲縫的手指向內蜷縮。
“我在工作，有什麼事情嗎？”
“我問你，你是不是搬出去住了？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身邊有沒有男人。”
蘇景秀言辭不善，在最後兩個字加重了厭惡的語氣。
徐清頌瞳孔一縮，下意識地環顧四周，他走回去看了眼手握鋼筆在批合同的男人，對電話裏說：“沒有，隻有我一個人。”
“把你住址和工作地址給我，立刻！”
都要出國了不要他了，為什麼還要操控他的生活，徐清頌把那點為數不多的心酸憋回去，硬氣了一回。
“媽，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媽媽了，既然決定拋下我，各自高飛，那您也沒有資格管我。”
“無論我的身邊是女人或者是男人，都和您沒有關係了。”
“祝您離婚愉快，蘇女士。”
說完最後一句，徐清頌主動掛斷電話，把手機裏緊急聯係人那一欄的媽媽取消，改成了另一個名字——柯暗。
徐清頌剛轉身，就碰到懶懶坐在床邊的柯暗，他敞開西裝外套，手撐在背後床墊上，勒出襯衫下勁瘦的腰身，鬆垮垮解開一半的皮帶拴住，修長筆直的大腿富有力量。
隨著他坐姿的動作，褲腿跟著人的身體往上縮移，露出兩截冷白的小腿下端，再往下看，凸起的踝骨被隱秘的黑襪包裹著，和他寡淡的表情一對比，強烈的反差就足夠讓人臣服。
無需問，這是一位年少成名的上位者。
徐清頌整理好剛剛一通電話點起的情緒，平直的肩膀鬆懈下來自然垂著，他看到柯暗向他招手，腳先一步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