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死前腦海中浮現了過去的很多場景,從他記事起他就在街頭巷尾流浪,住在破爛的寺廟裏,和野狗野貓搶餿食吃,在別人的施舍下好歹活過來了。
他六歲那年有一次曾快要出家為僧,結果收留他一天的老方丈馬上圓寂了,他被管事和尚以麵目醜陋會嚇跑香客為由趕了出去,彼時是寒冬臘月,他想賴在寺門不走,卻被打了好幾悶棍。
冬雪簌簌、寒風刺骨,他在雪地裏一步一頓,單薄的棉衣被雪染濕在他身上結成冰塊,周圍的原野白茫茫一片,他的眼睛也隻剩下了白色。
“好累啊。”他埋身雪中,身體在雪裏竟然熱了起來。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在雪中看到綠色,好像是一個人?
“怎麼有人躺在這裏?”那人抓住了他的手臂放到他的脖下把他抗起,動作牽動了他背上的傷口卻不疼痛,他已經冷得隻剩下麻木了。
“誒!小孩,你還好嗎?”那人在問他話。
他怕那人以為他死了拋下他,費力地點了點頭。
“還活著,那我就好神幫到底吧。”那人說著他聽不懂的話。
“你是誰?”他問那綠衣人,那綠衣人頓了一頓說道:“我是狐仙。”
“狐仙……”原來是狐仙救了他。
“小孩,你家在哪裏?”那綠衣人問他。
“……我沒有家。”沒有人帶他回家,他也沒有家。
“好吧。”那狐仙隻是背著他一步一步在雪裏走,這是他第一次被誰背著。
“我送你去一個地方好了,以後你就可以和別人一起生活了。”狐仙對他許下承諾,他想狐仙帶他去的地方一定是有吃有喝又有衣服穿的地方吧?
“不能和你一起嗎?” 他覺得或許和狐仙一起生活比和人在一起更快樂。
“不行的。”狐仙有他的顧慮。
後來狐仙把他送到某一村無兒無女的人家,給了他們一筆銀錢,讓他們供養他,狐仙就不見了。
起初他們對他很好,他和隔壁的表親玩得很好,那是他一生難有的快樂時光,可後來他們生了孩子,銀錢被揮霍了,他就被賣給了很遠的地方村長當下人。家又沒了。
他入了賤籍,村長表麵善待他們這些人,事實上背地裏用鞭子抽打他們幹活,為了生存他學會了虛與委蛇,奉承討好。
他們在背後罵他什麼他都知道,為了生存他會陪笑,尋到合適的時機在背後作弄他們,有時是偷他們貴重的東西藏起來,在背地裏看他們焦急的模樣,有時是喂他們家裏的牲畜吃不幹淨的東西,看他們辛苦馴養的牲畜生病而死。
沒有人知道是他,因為他裝的太好了,別人都以為像他這樣的人什麼也不敢做。外表的偽裝讓他省去了很多麻煩,也得到了很多麻煩。
在背後做讓別人倒黴的事,他樂在其中。可漸漸的他也背上了掃把星的名聲,隻要與他有關的人就會“莫名”倒黴。
他就是一條在草地裏躲藏的毒蛇,隻要有人經過踩到他的身體,他就會咬上一口讓他們嚐嚐他的厲害。他藏的太好了,別人還沒看清他的樣子,他就遊走了。
在村長家做下人的日子,他辛勤耕種從不停歇,隻要村長看到他歇息就會非打即罵。為了有一口飯吃,他不敢跑離這裏。
後來,村裏又是旱災又是雪災,他已經很久沒有耕種了,因為村長命他們去別的村搶牛搶羊。搶來了很多的牛羊,村長不知道哪裏聽說崇州有很多達官貴人,在城裏的百姓都沒有餓過肚子,說想帶著這些牛羊去崇州買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