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謝謝。”
王道士搖了搖頭，轉過頭背對著江川：“看你能堅持幾。”
“我，我已經攢了一點錢，出去做個買賣，跟我去吧。憑咱們的本事，至少衣食無憂啊。”
“不了，我留在這裏繼續修煉。”
“別開玩笑了，你已經修煉了整整一年了，不是屁也沒修煉出來麼？跟我去吧，不比在這裏吃糠咽菜受煎熬強啊。”
“我知道了，謝謝。”
王道士搖搖頭，背上包袱離開了道觀：“看你能堅持幾年。”
“子，跟我去享福吧。我已經是縣城裏的大商人了，家裏有十多件商鋪，一百頃良田。你跟我去，看在咱們香火情，我給你一件鋪麵，讓你當掌櫃，掙多少錢都是你的。”
“不了，我留在這裏修煉。”
“別開玩笑了，你已經修煉了整整十年了。道觀裏的道士都跑光了，做生意的做生意，讀書的讀書，至不濟也能當個農民，不比你一個人苦守著寒窯強麼？”
“我知道了，謝謝。”
王道士搖搖頭，“看你……”後麵的話化作一聲歎息，消失在空中。
“沒想到，你還活著。”王道士低頭看著昔日的夥伴，“當年響馬下山，把道觀都燒了，土地也被別人圈了，你現在無家可歸，顛沛流離——居然還拿著你那本破道書，你瘋了麼？現在還不算太晚，跟我回去。你年紀大了，不能做生意了，跟我吃一口清閑飯，享幾清福吧。不比你在荒郊野外受罪強麼？”
“不了——我不覺得是受罪，能夠修煉道法，在生活上吃一點苦頭，原本也不算什麼。”
“放屁，你看你身上的那是衣服麼，比破布還不像個玩意。你再看看你吃的那東西，狗都不聞一聞，你當年好好地一個孩子，被道觀裏的死道士坑苦了呀。”
“如果不是我自己的堅持，世界上沒有人能夠這麼坑我。”
“我真不知道你腦子想的是什麼。”
“那是當然呀，王哥。”江川滄桑的臉上露出了與當年一樣的笑容，“如果你知道我在想什麼，你我不就一樣了麼？”
“呸呸，你這死強種，早晚死在這上麵。”
“三清在上，若是那樣，貧道就死得其所了。”
王道士拂袖道：“道不同不相為謀，隨你的便了。”
王道士悲哀的看著江川，“終於到這一了，你後悔麼？”
江川咳嗽了兩聲，口角溢出了血沫，笑了兩聲，道：“遺憾麼，當然是有的，不過沒什麼好後悔的。”
王道士不可思議的看著他，道：“如果你放棄了求他媽什麼屁道，現在已經和我一樣是個四世同堂的逍遙富家翁了，你真的一點都不悔？”
江川道：“雖有些遺憾。但如果我真的放棄了，我現在一定非常後悔，就算是富貴逍遙，到底意難平。”
王道士歎了口氣，道：“我這輩子看來是不明白你了。你孤苦伶仃一個人，將來還不是要靠我給你發送，有什麼心願沒有，我不定還能幫助你一把。”
江川原本就昏黃的眼睛越發的迷離了起來，道：“我的心願麼……自然是有的，不過誰也幫不了我。王哥，你若人有沒有來世輪回？”
王道士輕歎道：“你不是修了一輩子道麼，怎麼臨老惦記起佛家的東西了？就算有佛家的極樂世界，也不知他們收你這個老雜毛不收？”
江川嘿嘿的兩聲低笑，道：“我不想去什麼極樂世界，不過若有來世，我或許還有機會，實現我修道的夢想……”著，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意識向黑暗深處沉下、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