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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有錢也要有命花，才是自己的。這個道理，人人都知。
明日這一場仗，必不輕鬆。
滿城為質，在高胤過去所經曆過的所有戰事裏，都未曾有過如此艱難的局麵。
隻要開打，毫無疑問，必定會有戰士之外的人員流血和傷亡。
那些人裏，固然有死不足惜的，但更多的，還是原本不該卷入這種慘劇的無辜之人。
他的心情很是沉重。也愈發理解，為何李穆不顧自己勸，今夜親自去往元武湖了。
複議過後，已是深夜，高胤見李穆依舊沒有歸來，想了下，自己也騎馬趕了過去。
原本被派來這裏搜尋的大隊士兵已經撤了回去，預備明日的攻城之戰。隻剩下一隊人，還跟著李穆留在這裏。
高胤找到李穆之時，他正立在一座荒丘之上，眺望著建康的方向，身影一動不動。
高胤遲疑了下，在丘下道：“大司馬，不早了！好回營去歇息了。”
李穆轉頭，看了他一眼，問道：“將士們都準備好了嗎？”
高胤道：“大司馬放心，一切都已妥當，已專門安排士兵，盡量救護城中民眾。”
李穆沉默了片刻，朝散布在丘下附近的幾十個還在搜尋的士兵喝了一聲。
眾人聽到召喚，知要歸營了，紛紛跑了回來。一個士兵經過一片荒草叢生的野地之時，突然被腳下的東西一絆，一下絆倒在地，下巴正好磕到埋在野草裏的一塊尖銳石頭之上，當場磕出了一個洞，鮮血直流，夥伴見狀，急忙扶他。
李穆和高胤走了過去，問那士兵受傷情況。
士兵深以為恥。一邊捂住傷口，一邊無妨。
李穆叫人幫他止血，掃了眼方才絆倒這士兵的地麵，借著月光，見地上似是一塊雕工整齊的條石，目光微微一動，上去，將附生其上的荒草和藤蔓扯開，見是一塊碎裂的殘碑。
李穆蹲了下去，辨認其上銘文，似是為寺廟所立。
他站了起來，環顧四周，問高胤知不知道從前這裏是什麼地方。
高胤早也看了石碑，道：“這裏從前若是寺廟，那應當是興善寺。”
“正是興善寺沒錯！隻是已經沒了幾十年了！”
一個被召來做向導的當地人忍不住插話。完，見李穆似感興趣，忙又道：“民也是幼時聽阿父所言。這興善寺香火旺盛，偏不巧，朝廷南渡沒兩年，便遭遇失火，寺廟坍塌，當時正好在擴建皇宮，百姓們都盼著朝廷能一並重修寺廟，朝廷卻不應，還這地方壓了龍頭，不宜動土，當時在另外地方重修了寺廟，這裏便任由荒廢了下去，還下令，不許人靠近，誰若膽敢擅闖，被抓住了，便是重罪。也就這些年，才漸漸沒人提這規矩了，隻是附近四野八鄉之人，還是不大敢此……”
那人還得唾沫橫飛，李穆和高胤對視了一眼，立刻下令在這一片開挖。
半個時辰之後，幾個士兵合力，搬開了一塊被泥土和荒草所埋的條石，突然高聲喊道：“這裏有個洞！”聲音充滿了興奮之意。
高胤心口猛地一跳，箭步趕去，來到了露出地麵的那個洞口之前。
洞口很窄，漆黑一片，一股帶著濃重的腐黴氣味的冷風颼颼撲麵而來，叫他整個人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