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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第 117 章(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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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芙搖頭。

“大表哥,前些時日,我讀佛經,論及人生之苦。何謂八苦?生、老、病、死,恩愛別,所求不得,怨憎會,憂悲惱。人生而在世,苦痛便如影隨行,智者超脫,不靈者作繭自縛。即便沒有你,他們的一生,亦會有別的苦痛。根源不在你,而在於人心。”

“我也不管他們如何,我隻知道,大表哥,沒有你,我這一生,永無喜樂。倘若我,上安排你來人世,叫我兩世為人,就是為了成全於我,你信也不信?”

裴右安目光略微驚奇,卻沒有開口打斷,等待著她的繼續。

“大表哥,你可還記得,從前你,你也不知自己上輩子做過了什麼,這輩子得我相伴,當時我是如何應的你的嗎?”

不待他應,她接道:“當時我,你上輩子救過我,這輩子我牢牢記得,所以雖然你忘記了我,但我卻賴上了你。”

“我的是真的。哪怕那些隻是一個夢,惟有所經曆,我才知道,因為大表哥你,我變得如此幸運。”

“這一輩子,縱也有不如意事,但我卻是個有福之人。”

她的語氣,鄭重異常。

裴右安凝視著她。

嘉芙依偎了過去,雙臂緊緊摟住他的脖頸,唇貼在他的耳畔,低低地道:

“大表哥,那時候,你也是我的大表哥,我也是你的表妹,我卻不知道你有多好,更不知道你所背負的苦痛,我渾渾噩噩地過著日子,你我彼此陌路,直到後來,餘生唯一一次再遇,在我最為絕望無助之時,你毫不猶豫地救了我,那時我才知道,這個世上,原來還有像你這般磊落清正的男子。好不容易有了這輩子,我記住了你,大表哥,你,我怎可能再次錯過?”

裴右安的眸底,有細細的微光閃動。

“芙兒,我想聽你告訴我你的前世之夢,想知道,我在你的夢裏,是如何救過你的。”

嘉芙眉目含笑,指尖愛憐地撫過他清瘦而英俊的麵龐,最後湊過去,親了親他:“那你可要做好準備。畢竟,那可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故事。”

裴右安微微一怔,隨即失聲而笑,將嘉芙整個人抱了起來,帶著她在床上滾了一圈,最後讓她趴在了自己的胸膛之上。

四目相望,兩人彼此看見了對方瞳仁裏映出的那個自己。

“我們不是已經有了現世嗎,我與芙兒,這一輩子,永不分開。”

他含笑,一分一分地收緊圈住她的臂膀,直到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二人中間,再無半分間隙。

……

後記。

……

清晨,山色霽明,朝陽升舉,伴隨著一陣悠揚的晨間鍾聲,皇家慈恩寺的大門之外,來了一對特殊的香客。男子人到中年,青衫布鞋,高瘦英俊,尋常文士的打扮,婦人貌美至極,最難得的,眸光依舊如少女般清亮,唇角微微盈笑,周身也無任何多餘裝飾,但依著丈夫,二人並肩立於山門之外,卻顯真獨簡貴,非同俗流。

僧人自然識得這中年夫妻,方丈聞訊,為表敬意,亦親自出來相迎,向門外夫婦合十為禮,二人向方丈

還禮之後,入了山門,向裏而去。

這男子是裴右安,女子便是嘉芙。

這一年,已是永頤九年。

兩年之前,被先帝指為顧命大臣的裴右安,在攝政多年之後,還政於十四歲的皇帝,少年皇帝開始親政。

這兩年間,裴右安依舊身居廟堂,輔佐皇帝,但諸多朝事,逐一放手,俱由皇帝自己做主。

三個月前,帝滿十六歲,在另一輔政張時雍因年邁體衰,遞呈告老折後,感其多年輔政辛勞,立其孫女為後,待帝年滿十八,再行大婚。

隨後,恰平靜了多年的關外再起風聲,裴右安便向少年皇帝上了一道請命疏,稱自己當年蒙先祖帝錯愛,忝居高位多年,如履薄冰,不敢懈怠。所幸皇帝真龍子,資卓越,如今已然成人,親政兩年,赫斯之威,下敬伏。自己也願再為皇帝負戈前驅,但心之所在,卻非朝堂,而是少年之時曾灑血戍衛過的關外之地。他願請命,再赴關外,為皇帝,為大魏百姓,亦是為自己之本心,戍邊守城,懇請皇帝予以準許。

少帝不允,裴右安心誌堅定,再上二疏。

三疏之後,少帝含淚準奏,下了一道聖旨,保留太傅輔政這將近十年間的所有銜職,不再另封他人,加封晉王,淩駕宗親之上,位列親王第一,麵君永不跪拜,王府傳承永世,與國同休。

過去的這將近十年間,大魏可謂“道無不行,謀無不臧,君聖臣賢,運泰時康”,裴右安總攬國事,威望素著,而少年皇帝,隨著慢慢長大,這幾年亦嶄露頭角,不但沉穩睿智,隱隱也開始顯露出他君臨下、祲威盛容的帝王之態。朝野暗傳,張時雍的告老,實為少帝不滿其近年有結黨之勢,遂暗迫所致,至於又立其孫女為後,而將婚期延至兩年之後,則為懷柔之策,既彰顯帝王成年,又能安撫人心,待到了兩年後,那時世事如何,誰又能得清楚?

早幾年前起,便有人私下議論,雖這些年,君臣相和,但一個是權傾朝野的顧命權臣,一個是鋒芒畢露的少年皇帝,在裴右安掌政長達將近十年之後,要他日後還政於帝,過程恐怕少不了要起波折。

萬萬沒有想到,三疏一旨,短短數月,風雲未起,朝事便已塵埃落定,

裴右安不日即將離京,今早帶著嘉芙出城,二人同來皇家慈恩寺,留隨行於山下,入寺後,先去拜過裴家根本堂,再拜衛國公、祖母,最後行至姑母生前曾留居過的那所院落,夫婦二人入內,在院中向著居所和先帝陵墓的方向,跪地各行稽首之禮,遙空跪拜過後,出來,傳話僧人,往後再不必空留此院,可物盡其用,此亦應當為禧元皇後之心願。

兩人在寺中一直徜徉至傍晚方辭行,被僧人送出山門之外。

裴右安攜著嘉芙的手,領她下山,行至半山腰間,兩人停住腳步,立於羊腸山道同觀落日,但見漫山遍野,層層染金,百鳥歸巢,林秀如畫。

裴右安笑道:“李義山所作之夕陽無限好,隻是近黃昏,雖為千古佳句,但未免過於頹傷。誰近黃昏便不好了?過了今夜,明朝便又是新的日舉。我不才,將它改為夕陽無限好,竟夜駕東曦,芙兒你看如何?”

嘉芙笑著啐了他一口:“你好大的臉,竟敢批評義山之詩!你怎不李義山此詩前頭兩句?向晚意不適,驅車登古原。如此心境之下,你要他如何作出你那竟夜駕東曦之言?”

裴右安心情暢快,哈哈大笑,笑聲震越山林,驚的附近幾隻歸鳥撲棱棱振翅,飛上空。

落日歸隱,他繼續牽了她手下去,回到山腳,兩人同車而歸,嘉芙依在丈夫懷中,行至半路,忽聽耳畔傳來他的聲音:“芙兒,不日你便要隨我去往關外,苦了你了。”

嘉芙坐直身子,見他凝視著自己,雙眸脈脈,無聲之處,勝過了千言萬語,便嫣然一笑:“大表哥,慈兒必能勝任他的位置,你我從今往後,別無牽掛,你之所在,便是我心所向。你若窗下讀書,我替你烹茶添香,你若著甲出戰,我便候你歸來。我們一起,何來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