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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番外之翊淵晞光(二)(1 / 3)

入春,素葉城外覆蓋了一個冬日的積雪,慢慢開始消融。這日午後,裴右安從外回來,不見女兒,猜她應在後花園裏玩耍,正要尋去,聽到門外廊廡裏傳來呼喚“爹爹”的聲音,抬眼,見女兒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邁腿跨過門檻,正朝自己奔來,臉上露出笑容,急忙迎了上去,將她一把抱了起來,見她鼻尖兒冒著細細的汗珠子,劉海也被汗水給黏在額頭,問了聲同行的嘉芙,是方才一直在玩耍,跑來跑去,方出了一身熱汗。

雖入春了,但氣還是冷的,嘉芙帶了女兒去洗頭洗澡,洗完了,換上幹爽暖和的衣裳,見女兒劉海也有些長了,有些蓋著眼睛,正想叫府裏那個會絞頭發的嬤嬤過來,裴右安已抱著女兒,放她坐到梳妝台前的凳子上,拿了把剪子,自己替她剪,保證不會比那嬤嬤剪的差。

阿元滿兩周歲,虛三歲了,活脫脫就是嘉芙時候的模樣。奶白奶白的皮膚,眼睛圓溜溜,瓊鼻櫻唇,玉雪可愛。嬰兒肥的女孩兒,伸出來一隻手,五指短短肥肥,手背上還能點出幾個下陷的肉渦,卻已經知道愛美了,見父親要替自己剪劉海,便在鏡子前乖乖坐著,一動不動。

裴右安一剪子下去,劉海有些歪了。阿元表示不滿意。當爹的便修,越修越短,越修越短,最後可算剪齊平了,但原本漂漂亮亮的一排齊劉海,也被剪的隻剩下了短短的一茬。

阿元的眼淚,漸漸在眼眶裏打起了轉。

當爹的本以為剪個齊平劉海隻是事,沒想到剪成了這這樣,見女兒泫然欲泣,懊悔不已。恰好嘉芙進來了,看到女兒的短劉海,咦了一聲:“怎絞的如此短?”

阿元再也忍不住,“哇”一聲哭了出來。

裴右安慌了手腳,急忙來哄女兒,越哄,阿元便哭的越傷心。

裴右安左哄又哄,最後想了起來,過幾就能帶她去京城了。

阿元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心心念念著再過些,等冰雪融化,爹娘就要帶她去個叫京城的地方,看望住在那裏的哥哥。聽到父親這麼,才高興了起來,但轉念一想,頭發被爹爹剪的這麼醜,萬一哥哥看見了不喜歡自己,忍不住又抽抽搭搭,再次掉起眼淚。

裴右安她無論怎樣,哥哥都會喜歡,又去京城的路要走一兩個月,等到了那裏,頭發就長了回來,阿元又會和以前一樣漂亮可愛了。姑娘這才終於破涕為笑,開始翹首日日等著出發的日子。

終日這日,一切安排妥當,裴右安和嘉芙帶著阿元,踏上了返京的路途。

這是三年來,兩人第一次返京。

這幾年,身邊雖有丈夫和女兒伴著,但看到阿元,嘉芙常常不自覺地想起慈兒時候的樣子。猶記她和長子最後見麵之時的情景,那時他還是個十六歲的少年。而今三年過去,他即將大婚了。

上路之後,一切順利,這日行至京畿,停於驛館歇腳之時,禮尚出城五十裏地,奉命親自來迎晉王夫婦。在驛館裏住了一夜,次日黑之前,抵達京城,一家人落腳在了從前曾住了多年的那座宅邸之中。

當夜,皇帝便微服前來,父子、母子相見。

雖然已經隔了三年,當日那個十六歲的少年,如今也長成了青年,完全是成人的模樣了,但他一開口,一聲滿含拳拳之情的熟悉的“爹爹,娘親”,便立刻驅散了嘉芙此前心中因為時空隔離而致的所有忐忑,隻剩下了歡欣和激動,眼圈一紅,眼淚忍不住又掉了下來。

年輕皇帝笑著為她擦去眼淚,和一旁笑而不語的父親對望了一眼。父子之間,默契滿滿。

“哥哥,我是阿元!”

阿元雖然從出生後,就沒見過哥哥的麵,但卻從父母的口中,早就將哥哥深深地記在腦海裏,今夜終於見到了,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英俊的哥哥,見他替娘親擦眼淚,跑過來緊緊抱住了他的腿,仰頭衝著他笑。

皇帝笑容滿麵,將這豆丁的妹妹抱了起來,將她高高地舉過頭頂,就仿佛自己時候,第一次見到祖父之時被他舉起那樣,久久不放,仿佛唯有這樣,才能表達自己此刻心中對她的喜愛之情。

阿元樂的發瘋,一個晚上,緊緊地纏著皇帝哥哥,皇帝哥哥也一直抱著她,家中全是她的笑聲。

至夜深,嘉芙留他父子在書房敘話,自己好不容易,先哄了女兒去睡覺。

阿元躺在被窩裏,還絮絮叨叨,嘴裏全是哥哥長哥哥短,哥哥明早要接她去他那裏,興奮不已,直到深夜困極,眼皮子實在撐不住了,這才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嘉芙帶著阿元去睡覺,書房裏剩下兩父子。皇帝主動向父親提及自己最近著手正在進行的幾件國政大事,裴右安點頭,微笑道:“我知你胸中自有丘壑,我也無不放心之處,隻是有一事……”

他停頓了一下。

“父親請講。”皇帝立刻起身,恭敬地道。

裴右安叫他坐下:“想必你也知道的,便是和那張家孫女有關。前些時日,我收到了張銘張大人的一封信,言下之意,對其女被立為皇後一事,隱露悲觀。慈兒,張家孫女,不日便出孝期,當年所定之婚事,你如今有何打算?”

“婚姻之事,全憑父母做主。不知父親母親,當下何意?”

皇帝出這話之時,神色平淡。

裴右安沉吟。

三年之前,在自己去意堅決之後,張時雍被卷入楊鬆一案,繼而被迫稱病致仕。

裴右安心知肚明,這是張時雍一時放不開權勢地位,而年輕的皇帝,他雄心勃勃,如鷹隼初擊長空,怎願麵前再有當年的“顧命大臣”對自己有所掣肘?

君臣一旦步調不協,這樣的結果,也就不可避免。

當時他並未出手幹預,而是靜觀其變,待塵埃落定,出於彌補,亦是為了平衡,這才有了立張家孫女為後的想法。

他提出後,兒子當時一口便答應了下來,如今張家卻流露出退卻之意,裴右安一時定奪不下,這才問兒子的意思。

聽他如此回答,便道:“你年已十九,尚未大婚,如今便是不立張女,也要另擇別家改立皇後。你的婚事,既是私家之事,亦是關乎國體的朝廷之事,宜穩不宜變。我若所想無誤,張家應也並非真的不願結下這門親,而是對當年之事心有餘悸罷了。我的意思,當初既已擇定張女為後,下皆知,如今你若無上心的別家女子,與其毀約,引朝臣議論,不如安撫張家,往後多加厚待。盡快將婚事辦了,安下臣民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