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年,你一個人,孤單嗎?”葉輕堯輕輕開口。
宋錦岩垂眸,猶豫片刻:“我不知道。”
宋錦岩給她講述了從小到大的經曆。
自宋錦岩有記憶起,她就是一個人。
她住在天橋下,那裏有很多廢棄的紙板、衣服,能勉強拚湊出一種名為“床”的東西。
她還有一隻白色貓咪,叫小白,每天都會帶吃的來投喂她。有時小白沒有帶吃的回來,滿身傷痕,白色的毛沾滿血漬。她用水幫它洗幹淨,走了很遠的路,翻找很多裝著垃圾的袋子,好久好久,才有一塊發了黴的麵包,她一半,小白一半。
後來,她長大了一些,知道垃圾桶裏的廢瓶子可以換錢,錢能買到吃的。所以,她每天都去撿瓶子,買一小袋餅幹和牛奶,和小白一起吃。
再後來,一個胡子花白的老爺爺站在她麵前,問:“孩子,你願意和我回家嗎?”
她迷茫的抬頭:“什麼是家?”
路過的人沒有說過,她不知道。
老爺爺耐心解釋:“可以不餓肚子,有人愛你的地方,就是家。”
她一知半解:“和你走,我和小白每天可以吃東西嗎?”
“可以。”
“那我們和你走。”
她抱起小白,跟著這個老人走了。
她有家了。
老人讓她叫他爺爺,她叫了,他很開心。
爺爺姓宋,爺爺懂很多,他們叫爺爺宋老師。
爺爺說,以後她就叫錦岩,和爺爺一樣姓宋。
爺爺說,她是珍寶,該如花團錦簇被捧在手心裏,她要有自己的理想,該破岩立根去實現抱負。
爺爺說,她到了該上學的年紀,要去學校了。
她學到了很多知識,但還是沒有爺爺多,她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
她像往常一樣回家,卻莫名心慌。
小白死了。
爺爺說,小白年紀大了。
爺爺說,死,就是再也見不到了。
她的胸口悶悶的,鼻頭很酸。
她終於知道,她在難過。
她和爺爺一起,把小白安葬在後山。
她上了大學,是爺爺任教的學校。
再後來,爺爺邀請她加入研究所,介紹師哥師姐給她認識。
爺爺說,她已經比爺爺厲害很多了。
爺爺說,他年紀大了,他也要走了。
那天下雨了。
她自己一個人,把爺爺也安葬在後山,和小白一起。
小師哥安慰她。
小師哥說,爺爺是去了另一個世界,她要好好生活,不能讓爺爺擔心。
小師哥說,爺爺不孤單,有小白作伴。
小師哥帶她研究項目,教她申請專利。
小師哥說,他要回一個很遠的地方,找一個很重要的人,他們要分別了。
小師哥說,不要找他,她一個人也要好好生活。
小師哥不見了。
她很聽話,她過好每一天。
她不能讓爺爺和小師哥擔心。
“後來呢?”
“後來——我接手了爺爺和小師哥的所有東西,包括他們的研究所和積蓄。”宋錦岩說。
“爺爺和小師哥說,我可以找找自己的親生父母,我就來了。我和他們撒謊了,我不是一個人。我現在擁有的,都是爺爺和小師哥給的,他們已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