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熠一直強迫自己,把趙月夕當作親妹妹對待。
背她上花轎時,他的淚水,不隻是出於哥哥對妹妹出嫁的不舍。
更因為,從那一刻開始,他強迫自己死心。
上次金兵圍城之前,當程遠靖來與他商議,要讓嶽景書將趙月夕接走。
他的不舍並不比程遠靖少。
可在家國大義麵前,他不得不留下來守衛汴京,就同這兩次出使金國一樣。
因為,隻有保住大好河山,才能給月夕想要的太平盛世。
蠟燭流的淚,漸漸積滿了燭台,趙明熠終於輕輕起身離開。
這份情誼,注定隻能深埋於心,無人可聞。
腳步聲逐漸遠去,趙月夕這才睜開眼睛,心中悲苦難奈。
她明明知道他們身處危境,卻一個都救不了。
“哥哥......”
深深的無力感將她淹沒。
幸好,她知道哥哥此行是追隨康王。
或許,他們能夠全身而退。
她再次淚流滿麵,不住地呢喃:“遠靖哥哥,明熠哥哥,月夕好沒用,救不了你們……”
趙明熠隨康王趙構途經相州行至磁州,被當地百姓攔住了去路。
他們擔心康王將跟肅王一樣一去不複返,都希望他不要北行去見金軍。
此時,相州知州也送來消息,告訴他們,金軍已到達汴京。
他們的首領曾派四百騎兵在背後追擊,試圖抓獲使團,阻止和談。
趙明熠也認定,再繼續北上已經意義不大。
除了當俘虜之外,和談幾乎已經不可能了。
他建議康王先退回守衛更強的相州等候,靜觀其變。
康王采納了趙明熠的建議。
當天夜裏便從磁州出發,換了一條路,向南去往相州。
路上,使團遇上一夥山賊流寇。
他們從兩旁樹林裏突然衝出來,喊殺聲震天。
“快護駕!”
趙明熠拉著康王躲到馬車一側,站在康王近前,拔劍相護。
使團內本就文臣居多,他們以為遇到了金兵,皆倉皇而逃。
一個山賊持刀衝向康王,趙明熠揮劍將其斬殺。
又有幾個山賊群起而攻之,趙明熠迎上去與他們混戰在一起。
康王也被匪賊包圍,他雖有些功夫在身,但猛虎不敵群狼。
就在山賊的大刀即將砍到康王之時,趙明熠衝過來擋在他麵前。
刀刃無情地劈向了趙明熠的胳膊,頓時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痛得他丟了手中的劍。
“你們這些禍國殃民的貪官汙吏,留下財寶去死吧!”
山賊想要趁機再次攻擊趙明熠,卻有一支箭從背後飛來,正中他的心髒,一擊斃命。
眾山賊見他們的首領死了,搶了些財寶倉皇而逃。
康王早已被驚出一身冷汗。
沒想到逃過了金軍的追捕,今夜差點兒死在大宋山賊手裏。
見山匪已撤,他趕忙扶起趙明熠。
“明熠,你怎麼樣?快,來人,速速包紮傷口。”
太醫早已逃走,無人應答。
昏暗的夜色中跑過來一個平民裝扮的男子,蹲下來用火折子點燃一支小小的蠟燭。
借著微光,仔細查看傷口。
“這位小郎君你忍一下!”
四目相對之時,兩人皆驚詫地脫口而出。
“是你?”
救下趙明熠與康王的人,竟是程遠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