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程遠靖漫無目地走上街市,滿城桂花香,將他落寞的身影緊緊包圍。
“月夕,我程遠靖征戰沙場,舍身護國,就為了保住大宋河山,保住許你的太平盛世。如今,戰亂已息,你卻不知去向。難道,你真的被金人擄走了?月夕,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說服皇帝,允我出兵收複失地,救你回來!”
他始終不願相信與月夕再無相見之日。
一陣晚風吹過,桂花香氣更加馥鬱。他忽然想起,白日裏在街市遇到的新店開張,和那個熟悉的身影,不由地加快了腳步,想要再次前去探尋。
簪花店前,嶽景書將孩子們抱上車,又扶趙月夕上車。
他特意命車夫避開府衙門口,換了個線路回家。
程遠靖與馬車中的趙月夕擦肩而過......
待他來到簪花店,已經店門緊閉。
馬車中,趙月夕與嶽景書麵對麵坐著。
孩子已然昏昏欲睡,靠在趙月夕身體兩側。
“景書,明日你不必來接送我們,有乳母照看孩子,我自己可以的。
簪花店後殿也蠻寬敞的,過幾日我便與孩子們搬過來住。”
嶽景書有些著急,又怕吵到孩子們,隻好努力壓低聲音。
“月夕,你就這麼討厭我嗎?這麼急著要與我劃清界限?”
“景書,不是那個意思!隻是不想虧欠你太多!你也該尋個良配了。”
趙月夕垂眸,躲閃著嶽景書那幽怨的眼神。
嶽景書忽然牽住她的雙手,“月夕,你就是我的良配,除了你,我誰也不要。”
“景書,你別這樣,孩子還在。”
趙月夕抽回手。
程子清被兩人的話吵醒了,慢悠悠地問:“娘親,你為何不要爹爹啊?是不是爹爹跟子晏一樣不聽話?”
趙月夕有些不好意思,撫了撫她的臉頰。
“就是啊,子清最聽話了!再睡一會兒吧,就快到家了。”
庭院深深,煙雨迷蒙。暗香浮動窗花樹,清風低吟過竹林。
孩子們已經睡下,趙月夕卻睡意全無。
窗外的雨如絲般細膩,裹著枝頭的桂花飄落泥土之中。花香醉人,她心底的愁思也愈發濃鬱。
門口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月夕,睡了嗎?”
趙月夕打開門,是嶽景書。
“月夕,我有話要跟你說!”
眼前的嶽景書眼神迷離,似乎喝了很多酒。
“這麼晚了,孩子都睡了,有什麼話明日再說吧。”
趙月夕說罷就要關門,卻被嶽景書用胳膊抵住。
“月夕,你難道不想知道程遠靖的下落嗎?”
“你說什麼?遠靖哥哥他……他不是已經……”
“你若想見他,跟我來!”嶽景書轉身離去。
趙月夕心中忐忑不安,急忙出來,隨嶽景書一同前往官府。
雨已經停了,滿街的桂花隨風飄零,落到趙月夕發髻上。
嶽景書停住腳步,將她頭發上的花瓣拿去。
就像那日在汴京街頭,輕輕拂去她頭發上的落葉……
趙月夕忙往路邊挪了一步,刻意與他保持著距離。
兩人並肩行至官府門口,嶽景書再也克製不住內心的欲望,轉身一把抓住身側趙月夕的胳膊,將她擁入懷中。
“月夕,我舍不得你!”
“景書,你……你放開我!”
趙月夕想要推開,卻被他抱得更緊。
“月夕,你就讓我任性最後一次!”
趙月夕感受到了嶽景書的隱忍啜泣,放棄掙紮,靜靜佇立,任由他這樣抱著。
她抬眸,不遠處,程遠靖那熟悉的身影映入眼簾……
趙月夕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遠靖哥哥?!”
她急忙掙脫嶽景書的懷抱,奔向那個日思夜想的愛人。
嶽景書終於如釋重負,輕歎一口氣,似乎自己的靈魂也隨月夕而去。望著趙月夕的背影,他嘴角隻餘一絲無奈的苦笑。
他默默轉身,獨自走向寂寥的雨後街道......
方才,程遠靖收到嶽景書的書信,請他今日戌時,在府門口等候。
嶽景書要向他引薦一位重要的人。
程遠靖沒想到,那個重要之人竟是趙月夕。
時隔多年,久別重逢的夫妻二人,緊緊相擁在一起。
細雨已然停止,空氣中絲絲縷縷的暗香浮動,甜而不膩,又帶著一股纏綿的氣息。桂花樹搖曳生姿,清甜的夜風拂麵而來。
萬籟俱寂之時,有情人踏著如水月光,走進府邸深處的寢殿......
(此處省略一萬字……)
從此,萬裏江山,河清海晏,有情人長相廝守,再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