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夜,細雨飄搖打在青瓦上,李景行的院裏亮著燈,一旁擱著家中大小事務竹簡。
家奴進來附在耳邊說了幾句,惹得他蹙起眉頭思索起來。
“溫家……”
李景行輕咦一聲,西山道家中已去過數次,從未聽過有什麼溫姓修士。
“他家謀劃幾年,上月才一舉吞了西邊。”
米凡匆忙入殿,麵色稍顯凝重。
“溫家是劍修世家,聽聞是從圩國投奔尋仙而來……前些年魏夫人碰見他家修士,險些喪命。”
方才他與邢顯一道在山下,見來人一身氣息深厚當即遣了人上山來報。
這家對李家了解寥寥無幾,態度難以捉摸。
邢顯給他使了眼色,這才叫他親自來了。
兩人商量一番,李景行抬掌頓了頓,理了理頭緒。
“按你所說,這事已過去七年多……不妥,還是先去將魏姨請來,終歸隻有她接觸過溫家修士,還望她此時不在閉關才是……”
“我已經來了。”
說曹操曹操到,魏霜落在院中,隨她一同來的還有李長風及諸葛瑞,黃芷去年尋到李家將這孩子安下,便再沒了訊息。
“啊,父親,魏姨,快快進來!”
李景行忙起身來迎,又被法力托著回了座椅,米凡垂著頭叫了聲家主,老老實實站在一旁。
“遇事不驚,也算是有長進了。”
李長風自顧自倒了杯茶,輕輕抿上一口道:
“我們來時便談過此事,隻怕是很不好對付,還是由你小娘來同你說。”
聽了一陣,李景行神色幾次變化,終於驚駭起來,手腳都有些發冷。
“大風坡若是他一家為之,豈不是說……溫家光是麵上築基都有幾位?”
少年的眉頭蹙成一團,喃喃道:
“怎麼會,便是宗內築基也不過十幾二十人,恐怕隻有陳家一脈壓得過溫家,怎麼會引狼入室?”
李長風沉默片刻,低聲開口:
“宗內許是很久以前便出了問題,你大兄的師尊陳清肅與宋家關係密切,宗主閉關之後幾乎是由宋家在主事,隻怕這次……”
“從前七傷門複出時,我便向宗內傳訊過,可始終沒人來處理。”
米凡心中狂跳,似是聽到了些不該聽的,心緒都紊亂起來,額頭滴下兩三滴冷汗。
“還好聽了夫人的,劍兒改了李姓……”
李景行咂舌,尋仙宗當真不是什麼善地,不免擔心起自家兄弟的安危來。
容不得他多想,眼下家中情況更急,溫家於自家便是一座高峰,不可逾越同時又怕山上落下滾石將李家打得一片狼藉。
“當下還是先穩住溫家,真要做過一場隻怕我家沒有勝算……尋仙靠不住,隻別來添把火已是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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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朔麵上和煦,一身紅袍略顯喜慶,做足了姿態:
“我家初來寶地,還不曾拜訪過諸家,貴族與我家相鄰,又是同屬尋仙治下,家主特命我來邀李家赴宴,還望貴族賞臉。”
邢顯尚未修成罡氣,氣勢上低了一頭,被他字句裏散出的一點威勢震得頭暈目眩,隻強撐著咬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