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桂芬勉強擠出個僵硬的笑,端著菜就送屋裏去了。
進去以後正瞧見謝海生喝的滿臉通紅,高保強這個二姨夫攬著他的肩膀跟別人誇讚:“我家海生可是個能耐人!跟咱這幫大老粗不一樣!”
“看不出來吧,我們海生還認識字兒知道看書嘞!”
“你們知道當初多少人上趕著嫁我們海生?十村八店的媒婆都放話了,給俺家海生作保都不收錢!”
“是是是,你們家海生是個好的!”
親戚們也是喝上頭了,都不知道自己是說的啥了。
隻跟著吵吵嚷嚷地附和:“你們家海生啊,放在這村兒裏是可惜了。我看啊,就應該找個縣城富人家的小姐,沒準兒還能去幹上一番大事業呢!”
“... ...”
劉桂芬驀地死咬住下唇,隻恨不得上去撕了那個人的嘴。
可她不能。
劉桂芬隻能控製不住地在心中暗暗咒罵。
城裏的小姐有什麼厲害的?有什麼可得意的?
她們劉家又差到哪裏去了!
謝海生好,她就不好嗎?
她們劉家也是個文化家庭!還有村幹部呢!
劉桂芬放下肘子,就去高莉莉所在的偏屋看娃去了。
她抱著高莉莉的娃,眼神逐漸失焦。
也不知道在想啥,就是心不在焉地抱著娃晃悠。
晃悠晃悠著,娃就睡著了。
劉桂芬抹了把眼角濕意,用力咬了咬牙,將娃放回被窩裏。
她們說的對,她就應該趕緊跟謝海生有個娃。
隻要有了孩子,啥事兒都能踏實了!
就算他心裏還忘不了柳春桃又怎麼樣?
媳婦兒跟娃都有了,他的心還能飄出去多遠?
劉桂芬這麼想著,便隻盼望謝海生早點喝完酒早點回家。
想起這件事她又難免委屈起來。
謝海生跟她做那事兒的次數屈指可數。
次次還都得是喝完酒。
冬天了,太陽落山的早。
天際還留有一點光亮的時候,劉桂芬終於挎著晃晃蕩蕩的謝海生回了家。
他們結婚,是新蓋的房子。
是村裏少見不用跟著公婆住在一個院子的新婚夫妻。
因為這事兒,別的婦女同誌們可沒少羨慕劉桂芬。
每每談及此事,劉桂芬卻隻能低頭佯裝羞澀。
因為她是有苦說不出。
隻有她自己知道,謝海生每天基本都耗在外麵一整天,不到落日後不回家。
甚至有的時候還會找借口住在養豬場。
院子裏有獨立的廁所,裏麵接了熱水管子。
謝海生暈暈乎乎地進去要洗澡,劉桂芬不放心想跟著他照顧照顧,被他磕磕巴巴地搪塞著推出來了。
她便隻得坐在屋裏炕頭上等了會兒,直到謝海生洗完了才自己去洗。
洗完澡回來以後,謝海生穿著大褲衩子光著脊梁橫在炕上。
手臂擋著臉。
劉桂芬擦了擦頭發,以為他是睡著了。
於是熄滅煤油燈脫了鞋子想繞過他爬到裏側去——
“春桃!”
昏沉中的謝海生突然顫著身體啞著嗓子叫出聲!
隻這兩個字便令劉桂芬如被雷劈中一般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