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山粗魯又大力地關上櫃門,寬厚的背死死地抵住。
他深深地耷拉著腦袋。
烏漆漆的額發垂落著,幾乎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隻有那薄削的唇,幾乎緊繃成一條直線。
柳春桃也沒看清楚他剛才到底是急著把什麼東西塞進去。
她隻在恍惚中看到時一片白花花的——
像是... ...衣服?
顧北山在抵住炕櫃以後就不動了。
這樣的狀態雖和往常無異,但那也是因為沒人能看清他狂顫的睫。
柳春桃雖然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但親眼看到他的狼狽,還是覺得像被掐住了嗓子眼兒,難受到喘不上氣兒來。
但她已經想好對策。
便盡量保持平靜,提著行李箱一步一步地朝著他走了過去。
顧北山則因竄進鼻尖愈發甜膩馥鬱的氣息,渾身的肌肉疙瘩都緊繃起來。
如同硬邦邦的石頭塊兒。
他收著下頜,開始不斷地往後縮——
可身後卻是炕櫃,根本退無可退。
最要命的是。
柳春桃竟欲伸手去拉開櫃門,她小小聲的,語氣嬌嬌地哄:“顧北山,你能不能讓開一下?”
“我要把我的東西放進去。”
柳春桃習慣性地用哄小孩兒的方式跟他說話。
這句話明明輕飄飄的,卻像是字字都順著顧北山的耳膜往心裏鑽。
他開始隱隱發抖,嗓子裏夾雜著愈發粗沉沙啞的急喘。
像是緊張的要死掉了。
柳春桃看他死守著炕櫃,一步都不退後也沒勉強。
隻是勾著櫻唇,彎著杏眸哼哼:“你以為不讓我把東西放進去我就會走嗎?”
“我才不會。”
柳春挑了挑秀氣眉梢,素手一抬便將行李箱“嘭”地一下撂在炕上。
顧北山筆直健壯的腿瞬間往後縮了縮。
看上去既狼狽又好笑。
柳春桃撣了撣裙擺上的灰塵,“顧北山。”
“你別以為你不說話了就能嚇到我。”
“反正你腿本來就是瘸的,以前還失憶過。腦子不怎麼好使。”
“現在不過是添了個毛病。”
柳春桃笑得明豔,利落轉身。
奔著院中那被打翻的簸箕走過去。
聲音清甜又響亮,如同宣戰:“我倒要看看,你還能有多少毛病!”
“咕咕咕——”
“咯咯咯——”
看到有人將食物收拾好,重新送進柵欄。
就連那隻正蹲在牆頭上張望景色的大公雞都撲棱著翅膀迅速竄了下來。
顧北山卻像是渾身燒著了,大腦宕機了似的。
直到全身僵硬酸麻時才勉強回神。
他那雙藏在額發下鋒銳如鷹隼般的眸,死死地盯著嬌嬌蹲在院中的姣好豐腴的背影。
張了張嘴——
又閉上了。
他掌心的汗水濕噠噠的,胡亂地在褲縫上蹭了蹭。
隨後——
動作一頓一頓地,將手伸向腿邊的行李箱。
一邊確認著柳春桃並未轉身,一邊將箱子抱在懷裏。
緊到不能再緊,像是用盡了渾身的力氣。
如同他在無數個深夜,抱緊那件潔白的連衣裙。
小箱子快要被勒碎了,嘎吱嘎吱地響了兩下。
顧北山恍如夢醒般驟然撒開。
“啪——”地一下。
箱子又掉到了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