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宙就這樣成了ICU副主任。
某一天,在食堂,八卦天地。
“你們新來的葛主任,是我們原護士長謝老師兒子,兒子回來可把她高興的。”
“有其母必有其子,謝護士長是出了名的嚴苛,她兒子也是。”
“新官上任三把火,燒了快兩個月了,你沒被燒焦吧。”
“第三天就緊鑼密鼓開始培訓,護工都沒放過,累死了。”
“聽說,還整了規章製度?”
“是啊,ICU有多大的天地啊,這麼整,”一護士咬著旁邊護士的耳朵,“我們背後叫他‘魔宙’。”
“他到我們科會診看見了,長得挺帥的。”
“還有傻甜妹犯癡,不怕死,有事沒事來ICU串門。”
“皮囊誘惑。”
兩人低頭竊笑。
“這人有點怪,平時沉默寡言,看起來又懶洋洋地,我行我素。員工培訓時冷酷無情,精力充沛得像打雞血。我們沒人跟他獨處,辦公室要麼是一群人要麼是他一個人。”
“是嗎?”
“隻有一種人能製約‘魔宙’。”
“什麼人呀?”
“病人呀,看他在病人麵前那個慈眉善目笑容可掬的樣子,耶,耶。”說者直搖頭,一個耶一個聲調。
“還有這樣的一麵啊。”
“你是沒見過,魔宙說‘在病人麵前要有同理心,不在病人麵前就隨性’,否則盡早成為病人中的一類’。”
“隨性?”
“意思是同事不是病人,隨性唄,他是隨性,想整我們就整,可我們不敢隨性呀,得看他臉色。”
“病人中的一類,什麼意思呀,不懂?”
“要麼腦子是好的肢體癱瘓屎尿在床上了,要麼癡呆回到3歲前的智商了,要麼能吃能喝卻活在另一個世界也就是意識障礙的唄。這幾類呀,魔宙分的類。”
聽者“噗嗤”一聲。
“不過,現在再危險的病情,隻要魔宙在,大家不慌。”護士停止吃飯,若有所思,“原來請呼吸科會診,請心內科會診,現在請會診的少了。”
“那還不是,人家能力強唄。”
“我感覺大家開始慢慢習慣魔宙那一套了。”
“瞿秋生有想法吧,原本副主任位置是他的吧,麻師說你們葛主任進院的第一台手術是他一助。”
“那還用說,有一次缺人手,魔宙排班瞿秋生,瞿秋生找理由推辭,魔宙說‘安排不了你,看你大我幾歲,別想著有第一次還會有第二次’,然後親自上場三下五除二解決,助手們說跟魔宙搭檔爽歪歪,搞得瞿秋生有點難堪了。”
“碰到魔宙這個不怕死的硬茬了。”
“有人說辛副院有眼力,挖到葛主任這塊寶了,才兩個月ICU搶救成功率高了,病床周轉率高了。”
兩個嘴碎的不用抬頭看就知道是行政樓的來了,就隻管埋頭吃飯不接話,不敢妄言,就怕一不留神開會時有鼻子有眼當活靶例子了。
護士心說,還有一高你就不說了,我們壓力也高了。
辛副院長早葛宙半年來到這個醫院任業務副院長的,他想獲取一線真話,偶爾獨自來食堂午餐或晚餐。這天,他選擇一個僻靜點的卡座細嚼慢咽,運氣不錯,好好享用了上述的一頓胃口大開的八卦大餐。
ICU工作一步步走上葛宙設計的軌道,他有了心思籌劃自己的私人裝備。
*
“葛大主任,起床啦,提車啦。”跟慢脾氣人同行,隻有使勁催,否則被急死,匡蒙周末一大早就電話提醒了。
匡蒙是葛宙兒時玩伴,又是大學校友,兩人專業不同。
匡蒙是這個醫院心理科的一位非常出色的心理師、虛擬現實師,現在兩好友成了一個醫院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