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整個人浸泡在池子中,全身都放鬆了下來。
至今他都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力氣,抱著那小少年一口氣跑上了幾百級的階梯。
伺候季淮的小廝目不斜視,將疊放整齊的幹淨衣物放在玉池邊上的木架上。
正要躬身退下之時,就聽到季淮略帶厭棄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把那身髒衣服帶出去,扔了。”
小廝低垂著頭,眼皮都沒敢抬一下,恭敬的應了一聲:“是,少主。”
季淮沐浴之時,從不讓他人近身。
若不是今日事發突然,沒及時準備換洗衣物,季淮也不會允許有人踏進此地。
那身礙眼帶血的衣衫從季淮眼前消失之後,季淮的心情好了一些。
他在池子裏泡了許久,直到再也聞不出半點異味為止。
自然,他身上原本也就沒什麼異味,不過是季淮的心理作祟。
擦拭身上水珠之時,季淮的手停在了心口位置。
不久前,他的心口位置,莫名出現了一點紅點,不痛不癢,並無半點異樣的感覺。
如今看上去,那顏色更紅了一些,並且有一種在往外擴散的趨勢,由紅點變成了一塊的紅痕,可他的身體依舊沒有半分的不適。
季淮垂著眸子沉默的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什麼來。
他換上一身白衫,穿戴整齊走出了玉池。
等候在外邊的小廝立刻迎上前來,跟在季淮身後,一起返回別院。
季淮坐在銅鏡前,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腦後,頭發半幹,發尾處還在往下滴水。
他的眼睛也似蒙著一層霧,透著一種似醉非醉的朦朧感,沒人能看穿他眼底的思緒。
身後的下人替季淮絞幹長發,又用一根白色綢帶替他束發。
最後取出一隻嶄新的香囊,掛在了季淮的腰間。
打理妥當,季淮出了別院,徑直去了議事殿。
季淮剛剛走到議事殿門口,正巧聽到裏麵傳來大師兄的聲音。
桑榆道:“兩位長老,不關師弟們的事,都怪桑榆無能,才讓魔物逃脫,害的那些無辜的百姓慘死,請長老們責罰。”
一道威嚴的聲音緊接著響起,言語間滿是責備之意。
“此事,確是你們之錯,桑榆你,身為掌門的大弟子,未能以身作則,大錯特錯,遇到魔物,理應先向門派求助,怎可不知深淺,貿然出手……”
季淮推開門,大步走了進去。
桑榆和秦風站立在下方。
秦風似有話說,嘴唇蠕動了兩下,最終沒說出一個字,那表情一言難盡。
看的季淮都替秦風憋屈的慌。
桑榆麵色還算平靜,眼含歉疚之意,緊抿著唇,並沒有開口為自己解釋一二的意思。
上方坐著的是,聶振遠和徐見青兩位長老。
“聶長老,徐長老。”
季淮抬高了聲音,出聲打斷了聶振遠的話。
也不等他們反應,季淮自顧自的繼續說道:“聶長老此言差矣,魔物本就修為高深,凶殘狡猾。”
“當時的情況危急,我等根本來不及求助,難道要棄他人的性命不顧嗎?”
“誰也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師兄們都已盡力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