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淮實在無法理解，天底下為什麼會有這樣狠心的父親，這樣懦弱無能的母親。
用這樣的手段對付一個孩子。
“或許，我的出生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錯誤。”
“師兄，沒人愛我。”
裴灼或許也並不想從季淮的嘴裏得到什麼答案。
他換了個坐姿，雙膝曲起，雙手環抱住膝蓋，聲音低沉沙啞。
“可，即便是這樣，我還是希望他們能活著，我並不想他們死。”
季淮看到，有眼淚順著裴灼的眼尾處滑落，劃過他白皙的臉頰。
酸楚，憤怒，無力，痛恨，都不能表達季淮此刻的心情。
季淮猛的想起了一些被他忽略的事情。
當時，他能一口氣抱著裴灼，跑上幾百級的台階，並不是因為他力氣有多大。
而是因為裴灼很瘦，抱起來根本沒有多少重量。
柳聽雪也曾經和他提起過一次，說她替裴灼換藥的之時，發現裴灼身上有很多傷疤，新舊交加。
周圍的空氣一下子寂靜下來，隻剩下呼嘯而過的風聲。
季淮沉默了半晌，狀似無意的開口說道：“裴灼，你說的沒錯，此處山清水秀，景致獨特，很美。”
季淮停頓了一下，又以一種命令似的口吻說道：“你，過來陪我一起看。”
“好，師兄。”
裴灼原本有些迷茫無助的神情逐漸恢複了清明。
如同一株即將枯萎的花，得到了雨水的灌溉，又恢複了往日的生機。
裴灼往季淮的邊上靠近一些，又不敢靠他太近，生怕被嫌棄。
季淮側過臉去，正巧看到裴灼揚起的唇角，帶著笑意，閃閃發亮的眼中帶著淚。
到達妖獸林之時，天邊的紅霞漫天，已經傍晚。
為防止妖獸林中的怪物出來為禍百姓，整個妖獸林都被結界所覆蓋。
人能進出，而妖獸則被圈養其中。
落霞山的一眾弟子都已陸陸續續的到達，一百餘人浩浩蕩蕩的站在山門口。
一次進入妖獸林的人最多十人，當然，也可選擇一人進入。
但人多力量大，人都是喜歡群居的，自然沒人會選擇一個人進去送死。
隊伍自動分成了十幾組。
平日裏相熟的弟子很快就組好隊，每組的人數各不相同，最少的也有七八人。
季淮站在人群之外，身邊隻跟著裴灼一個，倒是沒有哪個弟子敢上前和他組隊的。
身為落霞山的少主，自然有不少的弟子想過討好季淮。
隻是很可惜，季淮這人實在是太難以親近。
除了對自己的師兄師姐，季淮對其餘的弟子都一視同仁，疏離又冷淡。
近兩個多月來，被季淮以練武的名義連續打了五六次的陸子安，還有陸子安的那些跟班，見到季淮就跟老鼠見到貓一樣，避之不及。
陸子安躲在人群中，用仇視惡毒的眼神看著季淮和裴灼。
季淮根本也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和想法，他帶著裴灼先一步朝著法陣走去。
裴灼回過頭去，在季淮看不到的角度，衝著陸子安露出一個笑容。
人群中的陸子安見了，氣的幾乎把牙給咬碎了。
裴灼的這個笑容，在陸子安看來，是十足的挑釁，
陸子安強行將這股火氣壓下，沒做出任何多餘的舉動。
他重新混跡進了人群中，就像一條蟄伏的毒蛇，伺機而動。
陸子安這個舉動，倒是出乎了裴灼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