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別院之前,季淮繞路去了一趟回春閣。
譚何為此時正召集了眾人,在前廳議事,安排今後的事宜。
季淮並未上前打擾,徑直去了裴灼所在之處。
裴灼暫時被安排在回春閣後院的廂房內,平日裏有藥童看護。
現下看護的人也不在,季淮推門而入。
裴灼躺在床上,麵色蒼白,雙目緊閉,依舊還沒醒。
季淮站在床邊,安靜的看了裴灼片刻。
裴灼臉上的傷已經好了大半,隻餘下淺淡的一點傷痕。
再過幾日,這些傷痕也會消失。
季淮將一直掛在自己腰側的珠子取了下來,放進了裴灼的手中。
珠子串在一根紅繩之上。
珠子本身是透明無色的,如若細看,能看到它周邊散發著一層淡金色的光芒。
做完這些,季淮沒再停留,轉身就走。
他所能做的,隻有這些。
徐長老此人,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他應當不會直接撕破臉皮,選擇在這個時候,為難一個半死不活的弟子。
裴灼暫時不會有性命之憂。
等過幾日,師兄師姐們回來,到時他們自然會看顧裴灼。
直到今日,季淮才明白季嵩的良苦用心。
季嵩之所以不顧他的反對,堅持要收裴灼為徒,親自教導裴灼,又刻意對外隱瞞裴灼是天生修行者。
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的今後鋪路。
季嵩是怕自己離世後,無人再能護住季淮。
裴灼是天生修行者,就注定他不是池中物,往後,或許能護季淮一二。
季嵩才會多次提醒,要季淮好好照顧裴灼。
可我,還是讓你失望了,父親。
季淮抬手按了按鼻梁,鼻尖處隱隱有些酸澀。
他實在做不到,眼睜睜看著父親去冒險,而不管不顧。
“師兄。”
季淮的前腳剛剛跨出門檻,後頭就傳來一陣微弱的聲音。
季淮轉過頭看去,隻見裴灼正費力的想從床上起身。
可裴灼整整昏迷了三日,期間滴水未進,渾身無力,掙紮了半天也沒能起身。
季淮冷聲喝道:“別亂動,躺下。”
裴灼不再掙紮,乖乖的依言躺下。
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望向季淮,夾帶著幾分委屈。
他舔了下幹裂的嘴唇,小心翼翼的說道:“師兄,我渴,想喝水。”
“麻煩。”
季淮嘴上嫌棄,走回屋內,在壺中倒了一杯水,坐到裴灼的床邊。
他把裴灼從床上扶起來。
奈何裴灼渾身軟綿綿的,半分力氣都沒有。
季淮無可奈何,隻能讓裴灼靠在他的肩膀上。
“拿去,快喝。”
季淮將水杯遞給裴灼。
裴灼正想抬手去接,才發現自己的右手上握著一顆被紅繩串著的珠子。
“這是,什麼?”
裴灼的眼中透出幾分的迷茫。
“天珠,護身法寶。”
季淮言簡意賅道:“快點喝,不是說渴了嗎?”
裴灼將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季淮的肩頭上。
柔柔弱弱的出聲道:“師兄,我手上沒力氣,傷口好痛,你可以喂我喝嗎?”
“矯情。”
季淮不滿的嘟囔道。
手上的杯子卻往裴灼的跟前湊近了一些。
裴灼湊上前去,將嘴唇貼在杯沿上。
大概是真的渴了,裴灼很快就喝完了一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