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
玄幻 武俠 都市 曆史 科幻 遊戲 女生 其他
首頁

第4章 再見舊人(1 / 3)

梁家明炒了一桌的菜。

倪兒打來電話說不回來吃飯,晚飯的餐桌上隻有三個人。

梁同敘原來還為在餐桌上麵對柳奉南犯難,倪兒的電話讓她懸了一天的心放了下來,空了的胃卻沒了進食欲望。她胡亂扒下幾口飯,放下碗,發現謝小靜眼睛直盯住她。

“怎麼了?”她問謝小靜。

“你爸特地燒了這麼多的菜,你就吃這幾口啊?是不是累了?”謝小靜手中的筷子挑著半碗飯粒,“這麼一大桌的菜怎麼辦?”

梁同敘“嘻嘻”的笑:“那你多吃點唄!”

謝小靜講究養生之道,晚上絕不敢多吃,梁同敘照方抓藥擠兌她,不軟不硬的挖苦換回一點快樂。

謝小靜沒聽出來她話裏意思,老實回答:“不該多吃,打死也不敢多吃。”

梁家明聽出女兒話裏諷刺意思了,白了她一眼:“累了就早點休息。”

梁同敘趁機應承一聲,回臥室去了。

她的臥室在客廳西邊半間房,樓上半間是倪兒出嫁前住的。客廳上麵的大間是謝小靜夫妻的睡房。

這份物業原來的業主是謝小靜前夫,中國工商銀行一個支行的副行長,九七香港回歸那年去金華開會,回來時,車掉山溝裏,一車三人全部喪命。前夫亡故,房產轉入她名下。她再婚,梁家明帶著女兒住了進來,說倒插門也好,搬過來也罷,比起梁家明在小城東南角原來住的一間半灰瓦平房,這裏的住房條件,在擁擠不堪的城市中算是相當不錯了。

第二天,梁同敘四年中第一次見到柳奉南。

梁同敘的工作是柳奉南一手安排的。

大學畢業前那年春節,柳奉南陪她去教育局長家,敲定了她的工作去向,在第二中學當英語老師。

柳奉南就是這個中學的英語老師。

當年,梁同敘滿心歡喜分在第二中學,能與柳奉南在一起。盡管這個男人注定不可能屬於自己,但是,一個星期中最多有五個白天能夠與他朝夕相處,對一個無助的女孩來說,已經是莫大的安慰了。梁同敘心裏也明白,這種朝夕相處換回的可能是更深的痛苦,但是她相信,自己已經咬牙認命了。

她這樣想這樣做已經不是頭一次。

柳奉南畢業於華東師範大學,她高考第一誌願也是華東師範大學。可惜當她收到大學錄取通知書時,柳奉南已畢業一年。她到第二中學教書,柳奉南已經辭去教職,接手父親創辦的華光實業有限公司。一個前腳剛走,一個後腳進來,倆人就這樣永遠踩不到一個點上。

然而,四年前的那個台風之夜發生的那件事,徹底顛簸了她的命運。最後,她選擇了辭職,重新回到上海。

對於四年前發生的那件事,她一點不覺得後悔,也許就是一種渲泄,也許隻是宴會桌上酒杯中的最後一口酒,大家都舉起杯,接下去要做的,就是義無反顧地喝幹杯中酒。

對於女兒那點心事,梁家明心裏一清二楚,到底是親生親養的,誰願意看著自己的親人走上一條不歸路呢?聽到女兒要辭職,梁家明對她說:“你長大了,該學會放棄了,懂不懂什麼叫放棄?”他把後麵幾個字說得很重。

梁同敘心裏一震,思忖父親話裏的意思,不敢抬頭正眼看他的表情,內心非常理解他說這話時的心情。那時,她不禁邪惡地想,也許隻有父親有資格說這樣的話。他在老婆去世不到一年的時間跟別的女人再婚,這就是所謂的放棄嗎?

自從台風那夜發生那事之後,柳奉南一度後悔不已,很長一段時間,不敢去蒼水街,不知如何麵對未來的小姨子,借口公司生意太忙,呆在廠裏不願回家。

柳奉南一直未理出頭緒,幸好那事以後,再也見不著梁同敘的麵了。

梁同敘在動身去上海前給他發過一條短信,內容隻有兩個字:走了。

梁同敘不會忘記,那年重新回上海的情景。

火車下午四點到達上海南站。

她拎著一大堆行李隨人流走出閘口,又看到上海的天空,還是這麼多的人。記得大學畢業那年,她獨自一人拖著一大堆行李出現在站台上,旅行目的很明確,回家。這次重回上海,她是一頭撞牆的小鹿,帶著一臉的失落回到一年前的出發地,除了離開家鄉,還有更好的選擇嗎?

下午四點多,離天黑還有二、三個小時,她漫無目的地向前遊蕩,一直到發現馬路越來越窄,店鋪越來越少,天越來越黑。

“這是哪兒了?”她停下腳步,心裏問自己,想要往回走,轉而一想,反正自己現在四處為家,還不如就這樣一直向前去。她提起精神又走了一程。

前麵是條大馬路,桔黃色的路燈已經亮起,商店櫥窗玻璃照映街上的人流車流。她望了望路標,虹橋路,都走出這麼遠的路了?一下子感到肚子餓了。她就近找家飯館,要了兩菜一湯一碗米飯,飽飽吃了頓。吃飽喝足之後,緊跟而來的便是濃濃睡意。從家裏帶來的一路悲情被擠到情感的角落,人的七情六欲算什麼東西,敵得過饑餓和疲憊嗎?她急急地找了個蹩腳的賓館住下,匆匆洗漱完,倒床便呼呼睡去。

第二天醒來,梁同敘還以為在老家破舊的家中。

自從在第二中學教書,她搬出了蒼水街,一個人搬回梁家明再婚前住的一間半的瓦房。那裏離學校近。再說自己已經是個獨立生活的人,不想擠在一堆不願擠的人堆裏過日子。

迷糊中,她看到屋內單調的陳設,這才想起昨天重回了喧鬧不止的上海灘。她使勁搖了搖有點脹痛的腦袋,起床找水喝。

一大杯涼水灌進喉嚨,她的頭腦清醒了些。

在異地他鄉,在這樣一個人頭擠擠的大上海,她不知道今後的人生從何處開始,又有誰給她這個欲愛不能的女人一點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