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孟跟著我躡手躡腳貼著牆壁移動。書孟在後麵輕輕拉我衣服“咱們不是要出去嗎？門在那邊。”書孟小手一指。
“噓，我剛剛在那人屋子周圍感受到了衝天死氣的來源，咱們來都來了，去看看。”
書孟皺著眉頭，癟著小嘴“你可真是個不怕死的。”
“那你呢？”我問。
“要死一起死咯。”
我輕輕一拍書孟腦袋，“閉上你的烏鴉嘴，別胡說八道。”
剛才在男人房間裏觀察一陣，沒有發現異常，而且男人應該不會把房間設在死氣太重的地方，那麼死氣隻能是從旁邊兩間較近的房屋傳出。
“跟著我，拉住我衣服，別出聲。”我輕輕對書孟說道，畢竟不知道這裏到底多少人員，實力如何，還有書孟在，還是小心行事為好。
在左邊的一間房悄悄捅破窗戶紙，裏麵有兩間床，一張床上躺著一個漢子在睡覺，呼嚕震天，而他們床前的地板上的水漬，不是平坦的四麵流淌，而是在一條縫中整齊消失，好似被切斷一樣整齊，有暗道。
輕輕釋放兩個法訣，兩個漢子的鼾聲停下，轉而均勻呼吸，不省人事。
輕輕推開門進去，書孟四處一打量，指著地下開口，“這裏可以下去”。
“真聰明。”我拍拍他的頭。
地下入口不算狹窄，大約一米來寬，掀開地板的瞬間，臭氣轟的往外冒，書孟沒忍住幹嘔了幾聲。入口往下往下搭建了鐵梯，書孟捂住口鼻跟在我身後一步步向下 。
起初，還能憑借屋內亮光看清一點一點，越往下，光線越弱，幾乎是漆黑一片，我的心猛的提起來，慢慢往前摸索，書孟拉著我的手，手心裏浸滿汗水。
不清楚地下狀況，不敢貿然點亮周圍，隻能貼著牆壁，慢慢往裏移動。越往裏走，能感到牆壁濕度越來越大，不時有水滴自頂上滴落下來。腳底下也漸漸開始踩到水，越往裏走，水越深，剛開始僅打濕鞋麵，走了十幾步竟已經沒過膝蓋。
腳底開始出現夢裏麵那種肉糜一般的觸感，惡臭越來越濃烈。不敢再繼續前行，我輕輕敲敲了牆壁，沒聽到什麼動靜，估摸著可能沒人，指尖燃起一抹微弱的光。
借著微光，看到眼前景象時，來不及等書孟發出聲音，我一把捂住他的嘴。
眼前赫然是一座水牢，大約兩個房間大小，而如此狹小的空間裏竟赫然擠滿了三四十個人，長得稍矮一點的人，水已經淹沒到脖子，水和空氣相接地方的皮膚已經腐爛，紅紅的血肉之上，泡的發白的皮膚如同年久失修的牆壁有一塊沒一塊的，如同打濕的粉末，粘在皮膚上。
有的人沒有耳朵，有的人沒有手臂，如同破碎的玩偶，被人隨意扔在角落，任由血液流淌完畢，然後幹涸，結成厚厚的血痂 。
有的人已經沒了生氣，臉上已經長出屍斑，耷拉著腦袋被人們擠著站立在人群間。
有的人臉上、肩膀上密密麻麻都是傷口，流著血，皮肉翻滾，赫然是被其他生生咬掉了血肉。
靠近門邊的人應該是剛被關押不久，見到亮光時，還有所反應，也僅限於閉上眼睛。而後麵的人多數已經奄奄一息，牆角的人早已開始腐爛，前麵稍一動作，血肉就簌簌向水裏掉落。
他們不像人，眼神裏看不出一絲鮮活，長久的黑暗和浸泡，以及他人的死亡，讓他們已經喪失了生的勇氣，隻在不知白日黑夜的黑暗裏看著自己一點點腐爛，隻是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自己斷絕生機。就算此刻兩個明顯不屬於太平鎮的人站在這裏，他們也不曾有人開口求救，隻是麻木的看著，像屠宰場籠子裏的雞鴨一般，等待屠宰。
水牢外麵，河水的聲音拍打著牆麵，外麵就是大河，但那牆壁用鐵板加固過，很難破壞。
既然之前有很多屍體沿著河流飄下去，想必他們必然是直接從水牢拋屍出去，不可能將人運上去拋進河裏。如此想著，我將布包和冰芒扔給書孟拿著，強忍著惡心，把手伸進水裏一寸一寸的摸索著，再水裏除了惡臭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是滑膩的牆壁，以及不時蕩在手上腐肉，在走道上摸索，大約走到水漫過大腿的時候，摸到了，方方正正的一個口子，水牢裏的水從這裏灌進來，裝不下的人從這裏清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