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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離去(1 / 1)

不曾想是這樣結束自己短暫的一生。

蘇文站在陽台上遠眺,已不知多久。春夏交接之際,一切都是那麼的生機勃勃。天空的白雲悠閑地飄蕩,拂麵的微風掠過長長的河水泛起朵朵漣漪,映入眼簾的都是充滿生命的綠色,仔細嗅一口,還能聞到草木淡淡的氣息。遠處寫意般勾勒的山脈,河堤上行人飯後隱約的閑談,啾啾的鳥鳴,甚至欄杆觸膚的微涼,這平時根本不會在意的尋常,此刻卻格外地留戀。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真的不想離去。蘇文想起了自己可愛的女兒,那胖嘟嘟的臉蛋,清脆的笑聲,無瑕的眼眸,無忌的童顏。似乎她就在旁邊叫到“爸爸,爸爸。”蘇文喉嚨哽咽,眼淚抑製不住地從眼角流出。他真的太愛自己的女兒了,那每天跟著自己的小尾巴,多麼的可人。多想再抱抱這粘人的小棉襖啊,可惜身邊隻有自己孤身一人。

真的不想離去。夕陽漸漸地隱入了山角,餘暉給大地塗上一層薄薄的金黃。蘇文想起了自己的家鄉,仿佛聽到了歸家的牛哞,想起冬日裏放牛時,曬著暖陽,躺在奶奶腿上聽很遠很遠的故事。想起和兒時的夥伴搭草房子、偷地瓜、放風箏;想起戴著鬥笠一個人在小河邊釣魚;想起家裏承包山上甜甜的枇杷;想起……想起時常掛念自己的年邁父母……

真的不想離去。不想永遠地留在這十多年都無法融入的他鄉!死亡該是多麼可怕的事情,自己從未考慮過。會不會很疼?家人會不會哭得撕心裂肺?別人以後會不會對自己指指點點?是不是大家很快就會忘記世界上還有蘇文這個人?一切都來不及細想了。以前他有的選,現在卻沒的選。是的,隻有跳下去了。

蘇文有些害怕,猛吸了幾口香煙,煙氣嗆得他止不住地咳嗽,地上灑滿了煙蒂。“這輩子都沒像今天抽這麼多煙。不該抽這麼多煙,老婆最討厭自己抽煙了。”蘇文無奈自嘲道。過了許久,他提起一口氣翻過了陽台的欄杆,站穩之後,手臂翻轉卻死死地抓住像救命稻草一樣的欄杆。他睥了一眼地麵,真高啊,頓感眩暈,心髒也開始撲通撲通的跳,“呼——呼”大口地喘起了粗氣。“沒什麼好害怕的,一瞬間的事”,孫文心裏嘀咕。可是雙腳卻不聽話地直哆嗦。18樓了啊,該有50多米吧,摔下去肯定血肉模糊。他故作鎮定地盯著地麵,發現已有行人開始注意到他了,指著他說著什麼。糟,有人掏出手機了,保安也匆匆趕過來了:“哎!樓上的,幹嘛呢!”

“不能再猶豫了!”蘇文鬆開了雙手。身體就像捕食的隼,俯衝下去,過往地一切像幻燈片一樣一一閃過。生命真的短暫,蜉蝣是短暫的一生,人類又何嚐不是。

“啪——”一聲巨響,一切歸於黑暗,一切歸於寂靜。

世界上少了一個人,卻照常運轉,都跟往日未有絲毫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