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查都已經做完了，但出報告需要下午，書彥是想回學校還是回家啊？”
前方剛好是紅燈，沈母踩下刹車就側頭去看沈書彥。
“回學校吧。”
“行，這就送你回去了，記得有事情就給媽媽打電話，一切都還有爸媽，哪裏用得著你去擔心這些問題，心裏也不用有壓力。”
從小到大媽媽對待他都是這樣的語氣。
但是沈書彥已經十九了，不再是個小孩子了。
沈書彥回憶著剛剛和周瑾海道別時候，他安撫自己的話。
“即便如此，那你也是為了自保，人在極度恐懼的情緒下為了生存而做出的任何行為都是合理的。”
從周瑾海的反應和說的話來看，他一定知道自己最後一句話的意思是什麼。
但是周瑾海卻神色平靜又自然的跟蘇母說了問題不嚴重，先去做檢查再做打算。
“好，謝謝媽媽，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兒。”
沈書彥不敢想象，如果林柯嶽知道自己的兄弟是個精神分裂的殘忍殺人者……會怎麼想。
就算周瑾海教授有意偏幫，林柯嶽也接納他，但是等到警局那邊查明沈書彥的身份和來曆之後，一定會很快就來接走他進一步去配合調查。
即使沈書彥是E大成績優異的學生。
即使他從來就沒有過任何作奸犯科的案例。
但是他們不會放任一個人格分裂的可能不穩定的精神病在E大學裏。
回到學校後，已經中午了，沈書彥穿過烈日炎炎的寬敞校道，去印刷店將自己的試卷打印了出來。
然後拿著一疊紙就去了飯堂，路上還問了林柯嶽想吃什麼，等會兒他回來睡午覺的時候也省的去飯堂排隊了。
沈書彥一勺一勺的往嘴裏送飯，雙眼緊緊的盯著答卷上的題目和自己寫下的答案。
題目是中文。
答題框上的字體和試卷格格不入。
一年前進入e大就讀的第一晚。
他就開始做夢了。
就算已經過了一年，他永遠都不會忘記剛開始的時候夢中發生的那些事情，那些屢次將他逼入無盡恐慌之中無限趨近真實的詭異情景。
第一天的夢，是重複了入住報道這些原本在白天已經經曆過的事情。
但是那張個人信息填報單，他寫了上千次。
沈書彥思緒飄遠，開始回憶起第一次做夢時候的情景。
那是他第一天報到，在學校門口的一樓大堂中。
不少同學三三兩兩的排著隊，沈書彥不自覺的就跟著排在了後麵。
不知道等了多久，終於輪到他了。
一個手掌白皙，指節纖細，身材姣好，整體氣質非常好的學姐遞給他一張紙。
不看臉也能感覺出這位學姐是個大美人。
但是沈書彥根本沒有心情去欣賞她。
因為她沒有五官。
沈書彥心髒都仿佛忘記了跳動，他身軀瞬間僵硬，手腳仿佛萬頃重，想拔腿就跑，但是邁不開一步。
可他也不敢接那張遞過來的紙。
那學姐的腦袋傳來聲音。
“愣著幹嘛？拿著啊。趕緊填寫完給我，你就正式成為我校學生了哦。”
學姐聲音清透甜美，聽起來非常青春活力。
但是她沒有五官。
她根本沒有嘴巴，那她又是怎麼說話的……聲音又從哪裏發出來和傳出來……
沈書彥騎虎難下，硬著頭皮接過那張個人信息填報單。
五指顫抖的拿起桌上的一支筆就開始填寫。
幾滴汗從額頭，鼻梁，下巴，順著滑落下來滴到紙麵上。
沈書彥心裏一驚，但好在額頭滴下來的汗液沒有弄到他寫的字上。
頂著恐慌終於寫完了那張填報單，沈書彥立即就交給了眼前那女人。
隻是。
那學姐平坦的臉對著沈書彥。
她沒有眼睛，沈書彥卻感受到一種被人注視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