冗雜的走廊裏,隱隱有股消毒水的味道,窗戶內部彌漫著一股陳舊而腐朽的氣息。
每走一步,都會引起一陣輕微的騷動,灰燼如同雪花般在身後飄揚起來。
它們在空中飛舞、盤旋,仿佛有生命一般,指引三人進入。
“可惡!怎麼門上沒有字。”
蘇宇怒火攻心,一腳踹在門上。
看背上的人咳嗽得狠了,蘇宇曲背將他抖上去,加快腳步穿梭於十幾個科室之間。
餘燼在一處寫有唐安名牌的門前戛然而止。
兩人心裏咯噔一聲,相視一眼便推門而入。
電腦桌前坐著個身穿白褂子,戴著厚眼鏡的人,鏡麵反了亮光,手中敲字的鍵盤翻飛,絲毫沒注意到進來的三人。
蘇宇喊了他:“唐醫生,幫我看看我朋友怎麼了?”
“他在咳血,這個,這個臉色跟白紙似的,究竟什麼病?”
唐安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湊近看他背上奄奄一息的人,又收回觀察的視線,繼續敲擊鍵盤,說:“他沒救了,拿回去火化吧。”
吳紫菱焦急地踱步,指著唐安的鼻子罵到:“你也太沒醫德了吧,都什麼時候了還開這種玩笑!”
唐安推開女人的手指,眼鏡後露出精光。
撐在桌上,插著十指指縫,口氣囂張,說:“想救他?拿出兩千萬馬上救!”
“想都別想!”
“不行!”
兩人氣極了,在門口僵持許久,他們沒想到連這種地方也有勒索錢財的“人”。
也許是照片主人故意為之。
吳紫菱對蘇宇使個眼色,他立馬轉過身說:“這就是趁人之危啊!”
“吳姨,您有錢嗎,要不就掏出來區區小錢,就算報答奕帆剛才的救命之恩吧。”
她一聽就不樂意了,拍開蘇宇假模假樣討好自己的手,皺眉說:“你不是說能負擔那雙奢侈品鞋嗎,那你也挺有錢的,你為什麼不出?”
“我都答應爸媽不闖禍了,要是讓他們知道我又從賬戶裏拿了兩千萬,肯定要來找我麻煩。”
……
兩人爭執不休,幹巴巴瞪得眼睛冒出火星了。
幾分鍾後,唐安等得不耐煩了,敲打桌子。
見兩人神情緩和了些,像是達到了某種共識。
他們同時轉身,將付款碼拿出來掃,笑嘻嘻地說:“哥,可以少兩百萬嗎?就當交個朋友。”
“……”
唐安嘴角一抽,說:“你朋友也可以等兩個小時後再治。”
“fuck you!”
“……我聽得懂。”
蘇宇撿起地上的灰燼,全灑在唐安眼睛裏,趁他暈頭轉向,一拳幹翻了他。
兩人使了眼色,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下反擊。
吳紫菱一把薅過頭頂的頭發,拖過來扇了巴掌,說:“罵的就是你這個沒醫德的騙子,獅子大張口是吧,再欺負患者一個試試呢?”
她留了長甲,作勢要戳進他的眼睛裏。
這唐安下意識緊閉上眼睛,心裏默念:怎麼遇到兩個撒比,一個悍婦,一個綁匪。
被打得鼻青臉腫後,他終於妥協,顫顫巍巍說:“我錯了,別打,別打了。”
蘇宇擦去額角的汗,隻打斷了他的腿,在吳紫菱要求下,保住了要做檢查的手。
他從背後踩住右手,說:“現在救嗎?”
“救!我一定救,求你們快走吧,哎呦兩個閻王呐!”
他側過臉去,聲音越來越小。
……
兩個半時辰後,天已經完全放晴,玻璃外的世界看得更加清晰了。
僅能看到一棵巨大的銀杏樹,層疊的繁葉擁擠上窗戶。
奕帆一醒來看到兩人,正在床邊嘻嘻哈哈剝蓮子吃。
“終於醒了,這裏有蓮子,吃不?”蘇宇說。
手心捧起一大把已經剝好了皮的蓮子,這些蓮子顆顆飽滿,晶瑩剔透,仿佛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他微笑著將這把蓮子遞到了奕帆的麵前。
“謝了,醫生有說什麼嗎?”
奕帆淡淡抬起頭,嘴唇由開始的紅潤光澤慢慢變了種顏色。
發紫了。
他的注意力不在蓮子上,於是推開麵前的手,下床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