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輕柔撫摸著發頂,罹離內心酸澀,可麵上卻不顯。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直到最後的結打完,罹離揉揉酸澀的手肘起身,語氣淡淡:“沒什麼好謝的,一場交易罷了。”
語畢,起身後退一步。不動聲色地拉開與罹安的距離。此時夕陽落下,溫暖的餘暉透過狹小的窗子打進逼仄的浴室。連水管的水滴落的聲音都格外明顯。
一片寂靜。暖色的餘暉將罹離籠罩,使她整個人看上去比平時更加柔和。而罹安縮在角落陰暗的角落。兩人仿佛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良久,罹離垂眸,前進幾步,跨進那處明暗交界的地帶。“這幾天你先住在我這,組織那邊我會想辦法。”
一句謝謝卡在喉間,罹安猶豫半晌,說了句“好。”隨後便掙紮著扶牆起身,準備去那間以往常住的客房休息。
短短幾步路走得格外艱難。罹安小心翼翼地起身,生怕撕扯到傷口,幾步的距離,她走得磕磕絆絆。
罹離站在原地沒有動作,隻是用陰鷙的眼神盯著罹安的背影。
都這樣狼狽了,還是不願開口求自己幫忙。罹離想著,煩躁的情緒更甚。直到罹安進入客房關上門,她冷冷地跨步離開房屋。
關門的聲音震天響,罹安坐在客房的床上,低著頭,臉色有些茫然和苦澀。她知道罹離想幹嘛,無非是自己開口求她的幫忙。
倒不是自己多會察言觀色,實在是共同生活十幾年,她太過了解這個妹妹。剛剛黏在自己身後黏膩陰冷的眼神幾乎要將她洞穿。
但如果真的讓罹離扶她,不知日後又要生出多少麻煩。罹離最是貪得無厭和狡詐。這次與她的交易已是破例。她不能再節外生枝。
否則組織那邊沒法交代,她以前的努力也將化為烏有。
天黯淡下來,漆黑的夜,幾顆繁星點綴著夜空。一怒之下出門的罹離此刻穿著單薄的外套,毫無目的地在街頭遊蕩。
夏日的晚風帶著特有的燥意撫過麵頰,卻將罹離有些混亂的思緒撫平。
指尖微動,她摸出身上僅剩的一根煙,右手掏出打火機,指尖微動,打火機陡然冒出一簇火焰,點燃煙後被她不慎在意地銜在指尖。
煙頭閃著忽明忽暗的光,她矗立在夜幕中,似一潭死水。無法在她身上找到半分活人的生氣。
煙頭的火光明明暗暗,她始終沒有吸一口。最終還是按滅煙頭,隨手扔進路邊的垃圾箱。
罹安不喜歡煙味。
思慮半晌,罹離決定在外隨便找個酒店湊合一晚,七年未見,她不能確保罹安現在對自己的態度。倘若現在罹安身體康健,她早就去和她吵個天翻地覆。可罹安現在重傷在身,她不想去刺激她。
而且,罹離垂眸,自嘲一笑,罹安應該也是不願意見到自己的。
想到這,罹離邁開步子準備去找合適的酒店。走到半道,罹離突然頓住,想起罹安從下午到現在都沒有吃飯。
家裏沒有食材,就算有,以罹安現在的身體狀況應該也沒辦法給自己做飯。思及此,罹離皺眉,半晌,還是轉身朝著常去的那家麵館走去。
大不了她睡沙發,不去礙眼。
天徹底暗了下來,市區卻還是燈火通明的樣子。罹離走到店前推開門,一股涼氣撲麵而來。
是一個麵館,店麵不大,但勝在幹淨整潔。暖色的燈光灑下,讓人心裏無端生出一股暖意。因為天色已晚,店裏隻稀稀落落地坐了幾個人。
“老板,一份青菜麵,不放蔥不放香菜,帶走。”罹離站在點餐的窗口,語氣平淡。
“好嘞,是小罹啊。”店老板是一個中年女人,中等身材,有些微胖,總是笑眯眯的,讓人看了心生親近。
“嗯。”罹離微微點頭致意。
麵很快做好,老板貼心地打包好。
“常來啊小罹。”老板揮揮手,目送著少女瘦削的背影離開,默默歎了一口氣。
說來罹離這孩子也是可憐,自從七年前搬來這,她就沒見過罹離的家人。不知父母是離婚了還是怎的,少女總是一人獨來獨往,沒個人陪著。時間久了,她不由唏噓,從心底生出些同情。
罹離,遭受離別。仿佛她的出生根本就就是不受期待的。
“哢噠。”開門聲響起,罹離換了鞋子,徑直走向客房。叩門的聲音響起,罹安在屋內聽到罹離有些淡漠的聲音:“飯買多了,出來吃點。”
很蹩腳的借口,可她還是出去了。
少女站在門口,神色冷漠,那雙漂亮的眼眸裏盡是疏離。將手中拎著的麵遞出,罹安從容接過。扯出一個淡淡的笑:“麻煩了。”
“嗯。”罹離微微點頭,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