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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車引擎轟鳴，是他騎了五公裏的心碎。
十八歲那個眼神幹淨澄澈、性格濕潤溫和的女生永遠消失了，踏入二十八歲的一年，對江澈的改變可謂是毫無退路。
眼下，他像個病入膏肓的哲學家，嘔出了自己的心，自己的肺，自己的整個靈魂。
……
街頭飆起的高唱，像是覆蓋了灰翳，死死壓著曾經的向往。酒瓶傾斜灑落，妄圖用迷醉獻祭過去。回家的路步行了幾步便難以忍受。黑夜死寂裏，卡車聲傳來，襯得心跳分外清晰，他每走一步，都像違背了本能。關心和了解，禁忌而奢侈，他聆聽著自己的跟隨，直到那輛機車反轉了所有禁忌。
那一瞬，無法自持的不堪席卷而來。無助的概念，顯得既熟悉又惡劣。望著那個背影，就不再需要羽衣和保護，一切平等都泯然若喪，他再也無法自欺欺人。那片海，他寧死也無法橫越。
沒有緊湊的撞擊，江澈後背傳來的是海潮般的湧動，一點點漫上更高的礁石，內心的抗拒在歇斯底裏中逐漸沉沒。司南磕碰著他的肩膀，輕聲細語道：「難過了可以哭，你哭起來也沒有人會瞧不起你。」
「可別，我哭的樣子難看死了。」江澈佯裝輕鬆，狼狽不堪。如果此刻重現當初最缺少勇氣的自我，明天光天化日之下，人潮鼎沸之中，他該怎麼覥著臉，沐浴著眾目睽睽之下的聖光，站在那個一切的中心？
「天亮時還能笑出來就好了。」
笑容，對他來說早已是不易之品。嘲諷的笑容，對別人來說是處變不驚的從容，於自己而言則像是所有的防護均告撤除，漫無邊際，危險絞痛的感覺就會流竄四處。多少年來，他不再天真、不再有笑容，不再像此刻的少年，真摯的笑容裏保存著確鑿無疑的甜美質樸。
江澈清楚知曉這種笑容的價值，當他再次睜眼，聲音已經幾乎嘶啞：「謝謝各位一路送我過來，接下來，讓我自己走走吧。」
江澈站在昏黃的街燈下，撫摸著從褲兜裏掏出的舊時計算器，那是他高考前夜必備的工具，每一個鍵都沾滿了歲月的塵埃。天空像是被撕開一角的黑幕，微弱的光影中，他的目光深邃而迷離。
就在這時，一隻溫暖的手搭在了他的肩上，他沒需轉身就知道是誰。蘇蓉音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夾雜著夜風的涼意：「江澈，你為什麼突然變了？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
江澈緩緩地轉過身，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捕捉的情感，像是深淵中上浮的氣泡，又立刻消失無蹤。他的嘴角勉強扯出一抹笑：「蘇小姐，重生不是重演。」
身後，學校的鍾塔敲響了午夜的鍾聲，一聲聲回蕩在空氣中，每一聲都像是在劃分著現在和過去。
「但我……」 蘇蓉音的聲音被風吹散，隻剩下她眼中未落的淚水，反射著街燈的光芒。
江澈轉身，他的身影在燈光下拉長，幽深如同漫步者的輪廓。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這一次，我要用另一條道路去證明自己。」
遠處，夜色如墨，學院的古老建築在夜光下顯得格外孤寂。江澈的每一步，都踩在失敗的影子上，卻也顯得異常堅定。他知道，這個夜晚，星辰在閃耀，不隻是為了照亮他一人的前行。
不遠處，幾個年輕人正在操場上舉行著一場臨時的音樂會，他們的音樂在涼爽的夜空下盤旋，自由而狂野，充滿了青春的挑戰和希望。江澈的步伐在操場邊停下，望著那些燃燒著激情的年輕麵龐，他的心中不由得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感慨。
就在這時，目光被場中一位青年吸引，他正獨自拉動著吉他的弦。那青年頭發微卷，眼神中帶著不羈的光芒，正是同班的林月如。江澈的心頭微震，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共鳴。他悄無聲息地靠近，站在人群的邊緣，聆聽著那擾亂心弦的旋律，和他一樣，在搖曳的燈光下尋找著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