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以她丈夫的名義
“你是說......我是王佳婷的女兒,是何婉怡同父異母的姐姐,是何婉晴同母異父的姐姐?”
秦舒雪空洞的目光抓不到焦距,聽了慕涵百般委婉的解釋,她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震驚。
“難怪,為什麼我的腎髒會跟婉晴那麼匹配。為什麼我總覺得婉怡長得跟我媽特別像,氣質,舉止都不像有著那樣出身的女孩......原來冥冥之中,天意還真是弄人啊。”
“阿雪......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慕涵,你該不會是想要找何婉晴來給我捐骨髓吧?”秦舒雪覺得真是太諷刺了,當初的慕涵想盡一切辦法逼自己給那個女孩捐腎,如今風水輪流轉,翻轉的也太戲劇化了,“不要去,慕涵......我不稀罕她救我性命,也不願意讓你低三下四去求她。像她那樣的人,就應該把牢底坐穿。”
“阿雪!可是我不能看著你死!”
一把匝緊懷裏的女人,慕涵的淚水沿著她的脖頸肆意流淌進去。
“阿雪你知道麼,每次當我想到我當初像個傻子一樣逼迫你,殘忍地傷害你,我就恨不能殺了我自己。我不知道我還能為你做什麼,但我真的想救你,哪怕賭上我自己的命,在所不惜!”
“慕涵......別難為自己了,我已經......很滿足了,”秦舒雪抬起手,靜靜攤開,放在慕涵的手心裏,兩個人的溫度交融在一起,像那些年錯過的煙花,錯過的牽手。
“慕涵,能不能帶我去海邊,我想安靜地在你身邊走過最後的日子。我看不見了,但我想聽海的聲音。”
那天,秦舒雪換上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白色裙子。她看不到鏡中的自己,隻好撒嬌似的求著慕涵說,我好不好看?
“好看......像小時候一樣好看。”
“你騙人,我小時候很胖很胖哩。”秦舒雪笑得虛弱且燦爛,“慕涵,你幫我把頭發梳一下好麼?我想梳成上學那會兒的馬尾辮。”
“好。”
慕涵捏著梳子,手在不停顫抖。
“你會麼?”秦舒雪笑道。
“當然,現在給警長洗完澡,都是我給它梳毛了!”慕涵倔強地挑高嗓音,卻無法告訴秦舒雪——抬起梳子的一刹那,她的長發,掉了一大把。
海浪拍打著沙灘,海鳥爭相競逐。
慕涵扶著秦舒雪的手臂,一步步,陪著她走在綿軟的沙子上。
“慕涵,我聽到有船經過了。”
“慕涵,我聽到有起錨的哨聲了。”
“慕涵,我還聽到有小孩子跑過去......你說,如果我們的孩子還在,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慕涵,我有點累了......你能不能背我一會兒?就一會兒?”
伏在男人寬厚的脊背上,她輕的就像一隻靈魂的重量。
“阿雪,別睡。”
“嗯。”
“再給我講講小時候的事好麼?我想聽,我在你眼裏,究竟是什麼樣的......”
“我不記得了,反正你很帥 ,不管是打球時,發呆時,上課睡覺時,你都很帥......”
“阿雪......”
“阿雪?”
身上的女孩漸漸沒了動靜,隻有溫熱的鮮血沿著慕涵的脖頸一點點浸染,低落。
“阿雪!”
不要......
我不要你死!
你死了,這世上再也沒有一個女孩用盡全部生命來愛你了!阿雪,原諒我,無論付出任何代價,我一定不能讓你死!
***
“你終於肯來見我了?”何婉晴坐在看守所的鋼化玻璃內側,一雙眼睛褪去無辜與懵懂,變得殘忍又世俗。
“說吧,隻要你肯救阿雪,要我怎麼樣都行。”
“哈哈哈,慕涵哥你真是太有趣了。你不覺得你的整個人生就像一場鬧劇麼?周旋在我們三個姐妹之間,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何婉晴的挑釁和嘲諷,慕涵不為所動。
他所有的尊嚴和驕傲在這一刻,跟能救秦舒雪的一點點機會比起來,早就置之度外了。
“我知道,我隻要阿雪。她是你同母異父的姐姐,看在血緣親情的份上,請你救救她。隻要你答應給她捐贈骨髓,我就會代表我母親,在這份不追究刑事責任的文件上簽字。我會將你保釋出獄,甚至可以答應你任何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