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來晚不來，偏生這個時候來，簡直影響她去寧安侯府的心情。
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還真是種折磨。
蕭若顏緩緩垂下水眸，朝著孟嵐微微福了福身，漠然道：“見過夫人。”
孟嵐麵上笑意戛然而止，甚至僵住，好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蕭喚雲卻是被惹惱了，她湊近一把拽過蕭若顏的手臂，厲聲問：“蕭若顏，你叫母親什麼？”從前蕭若顏見著孟嵐，都是乖巧唯諾地喚著“母親”，此番倒是頭一回。
蕭若顏嫌惡地瞄了她一眼，將手藏於袖中推開她，轉而看向孟嵐：“不知夫人到此，有什麼事嗎？”
她神色坦然，話中仿佛還帶著那麼幾絲笑意，卻完全丟了從前的感覺。孟嵐心裏一涼，恍然間覺得麵紗蒙住的不止是她的臉，還有她一直以來都假裝柔軟的那顆心。
不，也許隻是錯覺。
孟嵐衝她再次袒露了笑意，上前一步就要握住她的手，聲音溫婉輕和：“若顏，怎的與我這般生疏了？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成見啊？”
蕭若顏毫不客氣地就甩開了她的手，退後兩步，眼中帶笑：“夫人這話是何意？我娘過世的早，這麼多年，是夫人照顧父親，打理右相府，若顏感激夫人還來不及。又豈會有什麼成見？”
她這左一句“夫人”，右一句“夫人”，像極了昨日獨孤墨風的那一句句“右相夫人生前”，聽得孟嵐覺得極其燙耳。
孟嵐心裏已是恨不得一巴掌扇過去，麵上還得強行裝著一副溫和的慈母樣，她盯著蕭若顏，繼續道：“你身子本來就弱，此番落水，想來是吃了苦頭。我特意讓人熬了些滋補的湯藥。”
她說著從身後婢女那兒端過一碗湯藥，往蕭若顏手裏湊。
“若……”
蕭若顏壓根兒沒給她任何碰著自己的機會，再次後退，拒絕：“多謝夫人關懷。隻是若顏現在臉尚未好全，還要服藥。用藥期間，禁忌大補。”
她說的坦然，很是真誠。
身側繆凡不禁皺了皺眉，別人不知道，她可是很清楚。自家小姐的臉，分明已經大好了，哪兒有什麼不能大補之說？即使是厭惡孟嵐，這補身子的湯藥，也沒必要拒絕吧？
“若顏。”孟嵐強忍著心底的怒氣沒有發作，輕輕喚了蕭若顏一聲。
一旁蕭喚雲怒火徹底被點燃，一點沉不住氣，用力推了推蕭若顏，惱道：“蕭若顏，母親給你熬藥，是給你臉麵，你有什麼資格不吃！”
蕭若顏輕輕拍了拍被她碰到的地方，抬眸注視她，冷聲道：“這份臉麵，我分給你，可好？”
蕭喚雲一怔。
蕭若顏輕聲笑了笑，開口語氣極其溫和：“長姐既然這麼喜歡這湯藥，那你就好生端回去，一口、一口的吃掉，千萬不要浪費了。否則，你娘會傷心的。”她說著又看了眼臉色有些青白的孟嵐。
“若顏，你這是何意？難道你非要同我作對嗎？”孟嵐不再裝模作樣，語氣冷厲，在質問她。
蕭若顏也不想和她裝什麼，側過眸子盯著孟嵐，冷冷道：“這碗中放了什麼，夫人心知肚明，我不想把事情鬧開。”
孟嵐麵色黑了下去，從前她給蕭若顏下藥什麼的，蕭若顏可是從未察覺過。甚至於上回臉中毒，她也未曾懷疑過自己。
“夫人若是無其他事，我要先走了。”
蕭若顏對著蕭喚雲輕挑了下眉頭，沒等孟嵐再說半句話，直接繞過她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