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見外祖
殷雲帶著蕭若顏來到了寧安侯府的後院，府裏下人說寧安侯和將軍在後院涼亭中下棋。
邁進院子，蕭若顏首先注意到的就是一位在邊上池塘往裏丟魚食的小丫鬟。
路雙夏在生前極其喜歡魚，路衡為了女兒高興，著人在這後院打造了一個池塘，丟滿了魚苗，供路雙夏賞玩。
路雙夏嫁給蕭程之後，路衡看著那些魚覺得心煩，便又讓人在那池塘中種滿了荷花。
蕭若顏經過此處的時候，望著滿池的荷花，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路衡一兒一女，最疼愛的就是路雙夏，可恨她的那位傻娘親，當年非要一根筋不聽勸阻，嫁給蕭程。
還未走進涼亭，蕭若顏便聽見裏麵響起一陣怒喝――
“是我平日裏太慣著你了，還真的是想什麼就做什麼了？”
蕭若顏皺了皺眉，綜合自己所知道的，心裏猜測到了大概是什麼情況。
蕭若顏跟在殷雲身側，徑直走進，抬眼便瞧見了跪在地上的少女，一身鵝黃色衣裳，身形輕佻，衣裳外麵還披著一件薄薄的白色紗衣，滿頭黑發都垂散在後背和肩上，好不雅致。看起來十五六歲的樣子。
蕭若顏認出，那是她舅舅路衡唯一的孩子：路晶晶。她這位表妹，打小就是個潑皮性子，不似尋常世家女子，動輒就喜歡往府外跑，老是愛闖禍，都不知道被路衡罰過多少次，還是不長記性。
路衡坐於涼亭中的石桌旁，桌上棋子擺放的有些淩亂，路衡煩躁的很，一個勁兒揉著眉心。
旁邊站著的中年男人身軀凜凜，眉宇間透露著英氣，靜靜站在路衡身側，盯著跪在地上的路晶晶。那是蕭若顏的舅舅路雙霆。
路家乃武將世家，路雙霆為路衡唯一的兒子，打小就跟著路衡上戰場，十七歲時獨自領軍立下了軍功，被先帝譽為不可多得的將才。先帝的喜愛，加之路衡的關係，現當今陛下對他很是倚重。
路雙霆也是半月前才從駐守的西北回京，既是不舍得罰路晶晶，也不敢替她求情，並沒有摻和這場“訓話”。
路晶晶見到外走進來的殷雲，趕忙從地上站了起來，速速躲到了殷雲身後，向她求救：“娘，救我啊！”
“路晶晶，你就會……”
路衡氣得拍桌，視線挪到殷雲那邊，卻是一眼瞧見了殷雲身側的蕭若顏，頓時驚愕萬分。
殷雲將路晶晶往自己身後推了推，側過身子看了眼蕭若顏，朝路衡笑著道：“父親，您看誰來了？”
蕭若顏自問不是什麼很易感動之人，可眼下不知為何，一見到這個老人家，眼眶情不自禁就紅了。
許是在為這位老人心痛。他念著的這位孫女，其實早已離開人世了。
蕭若顏提了提衣裙，兩膝跪地，雙手合抱放在地上，頭低下觸到手，向路衡行了跪拜之禮，“若顏拜見外祖。”
路衡趕忙走到了她麵前，腳步都有些打顫，俯身抓住她的手腕，笑的慈愛：“快，起來。”
蕭若顏緩緩起身，又朝著湊近的路雙霆微微一笑，輕喚道：“舅舅。”
路雙霆無比淡然地點了點頭，問她：“前兩日落了水，身子可好些了？”
“已經無礙了。”
路衡望著蕭若顏的眼，“那臉呢？怎的還未好？不是都已經用了藥了？”
蕭若顏怕老人家擔憂，抬手扯下了麵紗，舒展了下眉眼，朝著他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溫聲道：“外祖如此掛心，若顏能不好嗎？”
路衡眼見這張無暇的麵容，又是一副神似路雙夏的樣貌，打心底兒高興：“那便好，那便好。”
然而瞬間，他臉又沉了下來，望向殷雲身後，喝道：“路晶晶，你往哪兒跑？”
原本正打算落跑的路晶晶立馬止了步，靜在原地低頭不語。
路衡冷哼了一聲，“去你爹書房，經書沒有抄好，不許出來！”
路晶晶翻了個白眼，很不依，抱怨道：“爺爺，你怎麼老是這樣啊？抄書有什麼意思啊？”
“怎麼，我罰你，還要挑一個讓你覺得有意思的罰？”
“那你也不能總罰我抄書啊，上回抄書抄了三天，我這手還疼呢。”路晶晶一麵控訴，一麵揉了揉自己的手，倒像是真的很委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