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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洵，把衣服脫下來，我要在後背上找幾個穴位”
“這……”燕洵麵露難色。
元淳抬頭，看進燕洵的眼。彼此的眼裏都有血絲，好疲憊。
“聽話燕洵，再幾針，你就能好了”
燕洵轉過身去，脫下了衣服，動作緩慢。然後，元淳看到的是滿背的傷疤。擰了擰毛巾，擦拭著燕洵的背。一針，兩針，三針，又是一口黑色的血吐出。元淳拔了針，摸了摸那些扭曲的傷疤。男人身體一顫，迅速的穿上了衣服。
“你怕我看到你的苦難，是嗎？”元淳問。
“沒有人看過”燕洵的聲音有些冷。
沒有人看過？隻是沒有看過這些疤痕而已，你的苦難，我都見到了。可是我的呢？你見過多少？
“是，大家都有苦難。你不讓我看你的，那你為何要留著我的？”元淳取下燕洵腰間的兔尾。“我的苦難，痛苦，絕望，肮髒”
燕洵就這樣聽著，聽到那句肮髒，他低了頭。
“對不起，淳兒”
“我一直都想問你，可我沒有勇氣去麵對那個事情，燕洵，那些人，那件事，是你安排的嗎？”元淳的聲音有些顫抖。
魏帝滅了我的家族，殺了我千萬子民，我恨他。你是她女兒，所以我也一起恨。但是，再恨你，也不可能恨到毀了你。
“元淳，我燕洵絕對不會那樣做！”
那燕洵哥哥，如果我問你，你會不會拋棄淳兒，和楚喬回燕北？你還能這樣回答我嗎？
燕洵的身體一天天開始好轉，元淳每日除了幫他煎藥，就是喂他喝下那些苦。燕洵坐在床上，背靠著床頭，也就每日看著元淳走進來走出去，出去又進來，喂自己吃藥，喂自己吃飯。他內心的虧欠也越來越重。
這些虧欠感，元淳都懂。
比如，她對魏舒燁的。
燕洵對她的。
這天的藥比前些日子的都苦，燕洵差點吐了。元淳就告訴燕洵，苦的藥咽下去病才會好，就像那些苦難咽下了，人才會長大。燕洵覺得元淳長大了好多。他又伸手想摘下她的麵紗，又被她躲開了。
“別摘，醜，髒。”
每每聽到元淳說自己髒，他都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還有她說她醜，有自己醜陋嗎？
“淳兒，你還是恨我”燕洵就莫名其妙的說出這句話來。
元淳想起了那日哥哥問她的話:
“淳兒，你放下了嗎？”
“放下什麼”
“對父皇的怨，對母妃的悔，還有，對燕洵的恨”
“放不放得下又能怎樣，反正我已經失去一切了，過去那些人，那些事，哪些是錯的，哪些是對的，都讓它留在過去吧，現在我隻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有些事，是該有個了結了。”然後，她去殺燕洵，然後燕洵識破了她，然後燕洵說了對不起，然後…她的勇氣，自尊，堅定，承諾又一次崩塌了。所以扔了兔尾，有些東西，她以為不看就能不想。但這個東西，絕對不會是愛和恨。
“是，我恨你。”燕洵沒想到，元淳說出來了。
如果這句話算震驚，那元淳下一句話就要算震撼。“因為我愛你”
是，我恨你，因為我愛你。
你為什麼這麼恨我？因為我那麼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