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玥從心底裏是不想找燕洵報仇的,他一直都明白燕洵,此次來,隻恐燕洵會殘殺無辜的人,結果卻發現並沒有。隻是取了魏帝的首級,本也是應該的。看了看樓上的燕洵,又看看元淳,罷了,再幫他最後一回吧。
很快,青海秀麗燕北三軍站成一線,與大梁展開戰鬥。因為魏帝死了,大魏軍獨占一派,見人就殺。
燕洵和元淳站在高處,靜靜的看著下方的一切。
“淳兒,我的仇終於報了。”燕洵不看她。
“嗯,我的也是。”元淳也不看他。
但燕洵明白,他自己也是元淳的仇恨,他活下去的理由就是為了親手殺掉魏帝,而元淳活下去的理由,是為了能看到城牆上掛著的那顆頭,以及……
燕洵把手中的燕刀給了元淳。
“淳兒,我生死已皆相同。你親手,殺了我吧。”燕洵抓住刀麵,隨後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元淳感覺自己掙脫不開持刀的手,明明是自己拿著刀,為何卻不能鬆開自己的手?
殺他,不殺他。
恨他,卻愛他。
沒有他,她能重新開始生活。
可是沒有他,生活又有何意義。
元淳做不出選擇,隻能顫抖。
看著那手連同刀一起抖動的燕洵,不想再為難眼前這個女子,他的脖子在刀上輕輕一偏。
“咻!”
這次,蕭玉的箭快過燕洵一步。刺穿了燕洵的右臂,從右邊心房穿出,燕洵重重倒下去。
“燕洵!”元淳心一緊,丟了手裏的燕刀,伏在燕洵身邊,抱他躺進自己懷裏。
“燕洵,你怎麼樣?”元淳開始哭。
原來過了這麼久,她的愛比她的恨,要有說服力。
“我,我沒事。你別哭。”燕洵伸手想要擦掉元淳的眼淚,卻突然感到全身劇痛,呼吸開始困難起來,漸漸失去了意識。
“燕洵?燕洵!箭,這箭有毒!”
元淳突然想起之前自己問過蕭玉一個問題“你確定我會答應你重入魏宮?” ,而蕭玉的答案是“你一定會的”。
想來現在,就是蕭玉如此篤定的答案了。
元淳放下燕洵,緩緩站起,看見城樓下的楚喬,宇文玥皆戰於馬下。燕北,大魏,青海秀麗,皆成殘兵。
蕭玉,高高在上。大梁,氣焰不減。
蕭玉,你做的準備當真是,太多了。
“蕭玉!”元淳喊她。
蕭玉抬頭看了看元淳,嘴角上揚,她已經猜到了。
“我答應你!你馬上放了他們!燕洵的解藥給我!”
“燕洵我可以救,但是宇文玥和楚喬,我留不得。”
元淳看著宇文玥把受傷的楚喬護在身後,自己跪在地上,依舊抵抗著,蕭玉已拔出劍來,向宇文玥走去。
血從楚喬嘴裏吐出,宇文玥把她抱在懷裏,他在哭。這是元淳第一次見到宇文玥哭,想起以前,自己總叫他“冰坨子”,無非是覺得他不食人間煙火,可如今,他卻為了另一個人流淚了。元淳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討厭蕭玉,卻總又覺得與她哪裏相似。
“蕭玉!放了他們!”
“哦?你難道不希望他們死?”
“我希望,但是我希望是我親手結束這一切。我既然答應你了,就一定會做到,你放了他們。”
“好吧,看在這些日子,你我同度的份上,我可以不殺他們,不過他們終究是個禍害,你得幫我想想辦法,讓他們消失。”
“我答應你。”
燕洵醒來之時,沒有看見元淳的身影,看到的,是楚喬和宇文玥。
“元淳呢?”燕洵問。
“跟蕭玉走了”宇文玥抱著睡著的楚喬答。
“我們在哪?”
“大—魏 —監 —牢”。
蕭玉派兵駐守在大魏後,自己回了大梁。
而元淳為了救燕洵性命,她重新做回大魏公主,領著大魏新帝賣國,囚禁青海秀麗燕北三王,將帶著所有的誤解和謾罵度過餘生。
救他,卻要囚他。
愛他,卻不能認他。
她站在宮殿外無聲大笑。
神說,啞的東西都是好的,因為所有的東西最後都要歸於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