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與掌櫃是何關係?”
男子聲音冷漠,毫無溫度。
常染咽了口唾沫,頓頓地將頭擺正,包袱手滑掉地上,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蒼白。
這包袱撿也不是,不撿也不是。
(他這個問題,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常染擠出一絲笑容,一字一頓道:“我與你是何關係,便和掌櫃子是何關係。”
男子微側頭,瞧了一眼別處,又略帶戲謔的眼神看她,“你究竟是誰?”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常染的聲音聽起來輕快,實則沒底。
“就為…你的性命在我手上。”
“所以呢?”
“你態度好些,我便不殺你。”
常染內心不以為然,“掌櫃子的命不也在自己手中,還不是為了成全忠義,康然赴死了嗎。”
“你不怕死嗎?”
“怕呀,我又不是聖人,可以將生死置之度外。可並不是任何人都會為了活,而甘願做任何事的(硬剛)。況且,我全部身家都在這兒了,需要求著你不殺我嗎?”
男子眯起雙眼,似乎在重新審視眼前這個女子。
常染則在裝強裝鎮定。
她在賭,畢竟眼前的這個人可是放過了除她和掌櫃之外的所有人,估算著有三分之一的可能不放過她,但有九成的可能不殺她。
可對方遲遲不給反應。
算了,死就死吧。
常染彎腰去撿包袱。
男子也真是沒料到,對方在他的威壓下竟還這麼愜意地 撿包袱、打塵土。
“罷了,我放你走。”
常染抬頭,筷子掉地,男子走向半塌的裏屋。
其實,如果對方真的他動手殺她,她反而,還要感謝對方呢。
可惜,他放過了。
常染深知對方很有可能下一秒會改變決定,背著包袱,二話不說,直接離開。
·
男子瞬移到一間臥室,發現小廝正在燃燒一打賬本,立刻施術滅火,揚飛小廝。
“你為什麼燒他們?”
順手飛來一本落於掌心、翻看。
“掌櫃吩咐的。”
“滾!”
“是!”
這一翻不要緊,白衣男子認出了久違的字跡。
·
常染再次出現,已是換了好幾條街。
一個轉角,她看到了一個人,好像是小廝!
他背著一簍筐,腳程極快,似乎在趕路。
“等等!”
常染也快走了幾步。
喊不住?
“前麵的小兄弟,你掉錢了!”
“啊?哪兒?是你。”
小廝趕忙往他身後看,左瞅右瞅。
“不好意思,我看錯了。”
小廝倒要看看是誰這麼無聊,結果是那個擦桌子的姑娘,於是擺了擺手,回了聲“哦”。
“抱歉,沒能幫到你們。報官了嗎?”
“報官?哼,報官有用的話,這條街也不會完!”
“什麼破官府。”
“不怪他們,他們可管不了玄者。那種人,殺人就跟捏死螞蟻一樣,我們……害,姑娘,以後碰見,躲遠點兒,都躲遠點。”
小廝沒再多言,走了。
常染順著他前往的方向望去,遠處果然有許多人。
「官府不作為,任由玄者為禍一方。」
「到底是不自量力。就這點本事,還異想天開的贖罪呢。」
「果真是命如草賤。」
「也真是夠諷刺的。」
常染按壓腿傷,輕笑、自嘲。
盡管疼痛難耐,她也不敢撩起褲腿查看傷勢。
現在當務之急,是掙錢。
瘸了一條腿,即便能找到醫館,身無分文的,如何能讓人家為自己醫治。
小廝沒有幫她的舉動,她也沒有必要知道對方以後是何打算。
不欠人情。
如此,挺好。
不是沒有想過鑰匙,畢竟正是鑰匙引她們到了孤獨園。但,要是能指望,早就在她走錯路的時候提醒了,更何況,直到現在也沒有任何動靜,所以也就不指望它了。
常染手扶著牆壁,一瘸一拐,向前挪動著。
緩緩路過一條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