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醫生。
在半小時前, 這樣的眼神和讚美就一直圍繞在她身邊。
“醒來後多喝水, 如果沒什麼不適就可以出院了。”
王小丫囑咐剛才醫鬧的女人,語氣平靜溫和, 好似剛才隻是完成了一個小手術, 而不是令全社會係統陷入癱瘓的‘汙染’。
“好好好,多虧了王醫生。”
原先還像潑婦的女人欣喜若狂,連聲附和道。
王小丫瞥了眼對方的麵容:嘴唇幹燥起皮,眼睛充斥著紅血絲, 發尾幹枯……是最常見不過的病人家屬的模樣。
“沒事,這是我應當做的。”
王小丫轉頭看向病房,裏麵的病人靜靜地躺在病床上,似乎是感受到視線, 他緩緩轉過頭來, 棕色的瞳孔一動不動,正好與其對視。
在一小時前, 女人的丈夫還處於命懸一線狀態, 而現在令人震驚的是,這個被汙染侵蝕的病人不說完全康複, 至少已經可以下地走路了。
*
同一時刻, 在基地的最中央。
南部政府是一個看起來很簡約的半球設計, 不大,外表覆蓋了一層銀色的金屬。
基地的人少得可憐, 然而政府卻如‘汙染’爆發前一樣的穩定有序——白色製服的學者,黑色製服的官員,藍色的警衛……與外環的世界形成鮮明的對比。
裴樂看了一眼腳下,電子鐐銬安安靜靜貼在腳踝上,亮著小小的藍點,看上去人畜無害。
她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政府,順著人流朝大大方方從正門而入,從大堂到走廊。
整個經過裴樂經過了三個檢察員,沒有引起一個人的注意。
為了節省電源,原本亮如白晝的政府內部也不得不開啟了節能燈。
一踏入政府內部,若有若無的惡臭味就不斷傳來,如果不留意,很容易被忽視,就算注意了,可能也會以為是誰的食物發餿了。
【裴樂,喜歡吃硬的還是軟的?】
裴樂危險的處境完全沒有影響到遠在幾百公裏外的人魚,他突然饒有興致地問道。
【……軟的吧。】
裴樂一怔,隨口答道。
有時候她會有一種感覺,人類社會與異形世界有一種強烈的割裂感。
因為近期的汙染,即使是基地中心,也隻能維持表麵上的光鮮亮麗,而內部一半的空間都閑置了,員工也少了一半。
很好理解,倘若連占據基地將近一半資源的中心都一副搖搖欲墜,領導隨時準備要‘跑路’的模樣,外麵的普通公民會怎麼想?
而那時,才是人類社會真正混亂的開始。
那麼異形世界呢?
裴樂抬起眼眸,看向走廊的前方。
隨著腳步的深入,原本若隱若現的惡臭味也隨著加深,最後宛如實質一般撲麵襲來,血腥味,腐肉味……
謔謔——
她聽見蠕動的軟體滑過液體的聲音,骨頭被硬|物咬碎的聲音,無數細小的異形,或者說隻是它們軀幹的一部分不斷扭曲,在有限的,狹小的空間內擠壓同伴,最後當作食物一點一點啃噬。
相互之間擠成球的異形蜿蜒出濕漉漉的痕跡,原本能承載十噸重量的金屬門被不明液體侵蝕,留下黢黑的外表,順勢淌下的液體令人望而生畏。
它們從研究院中逃出來有段時間了。
這是異形的世界,同樣充滿著競爭、掠奪、弱肉強食——與人類世界差別不多,除了後者更‘文明’。
然而文明與野蠻之間的界限並不清晰。
因為裴樂的到來,牆壁上,地板上懸掛、黏附的異形瞬間變得有些躁動,看起來對新來的生物有些蠢蠢欲動,卻又好像有什麼顧慮,一直躊躇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