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低了。
三皇子沒見到那滿街的血腥,但凡瞧見了,此刻便不會這般輕鬆。
太子失敗了,三皇子能上去踩一腳,但是太子若是贏了呢?
侍衛聽著麗貴妃與三皇子帶著歡笑的對話,打了個寒顫,低頭告退了。
——
夏日,晚間。
煙楣窩在矮榻上,從正午吃到未時,吃飽喝足後,抱著一盤子荔枝睡著了。
北典府司內很安靜,這裏的人走路都沒有聲音的,連一點鳥叫蟬鳴聲都沒有,她靠在矮榻上,曬著午後懶洋洋的陽光,等季妄言。
季妄言好像很忙,她睡到晚間子時夜半時醒來,一睜眼,室內一片昏暗,窗外星光與月光照亮了她的半張臉。
季妄言還沒回來。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打著哈欠爬起來,慢騰騰的走到案前,點了一根燭火,捧著到門口,一推開門,便瞧見那位左侍衛長守在殿外門口。
“煙大人。”見煙楣走出來,左侍衛長道:“可是餓了?屬下去為您傳膳。”
煙楣臉上還帶著尚未消散的惺忪困倦,這左侍衛長一抱拳行禮,她驟然驚醒,回了一個文人書生禮後,道:“季——太子殿下,還未曾出來嗎?”
“快了。”左侍衛長道:“周大人招了。”
兩條腿都被庖完了才招的,因為下一步就是他的命根子。
煙楣想了想,道:“膳堂在哪兒?勞煩帶我去一趟。”
左侍衛長便帶著煙楣去了北典府司的膳堂。
他親眼瞧見煙楣下了兩碗麵,然後放在食盒內,往大殿端去。
左侍衛長有心說一句“殿下從不在外用膳”,“殿下也不跟別人一起用膳”,“殿下不愛吃麵食”,但到了嘴邊,全吞回去了。
之前殿下對這位煙楣姑娘如何特殊,他也瞧見了,就別自找不痛快了。
煙楣高高興興的端著兩碗麵回了殿內,她回到殿內的時候,季妄言還沒回來,她怕麵涼了,便與左侍衛長道:“勞煩您,去將太子殿下叫回來。”
左侍衛長嘴角抽[dòng]了兩下,垂頭稱“是”。
左侍衛長到北典府司牢獄的時候,季妄言正拿一方棉帕擦手,心情頗好的往外走。
左侍衛長與他正好撞上,便聽季妄言道:“可是煙楣喚孤?”
左侍衛長點頭稱“是”。
季妄言愉悅極了,隨手把棉帕扔到左侍衛長的臉上,道:“女人,就是黏人,嗬,一刻都離不開孤,孤不在的這一下午,煙楣是不是提心吊膽,輾轉反側?”
左侍衛長沉默的跟在後麵。
怎麼回答呢。
煙姑娘一個人吃了三盤荔枝兩盤梨一盤糕點一盤鹵牛肉然後睡到剛醒,嗯——
大概,煙姑娘在夢裏也提心吊膽過吧。
睡著的時候也確實輾轉反側了好多回。
“是的。”左侍衛長道:“煙姑娘叫屬下來喚您。”
季妄言的唇角高高勾起,從詔獄內一路回了辦公的大殿。
他回大殿的時候,煙楣正在殿內點燭火。
辦公大殿內有一個很大的燭燈,是由精鐵雕鑄而成,上麵放滿了九十九盞燈,煙楣正在一盞一盞點亮。
暖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個大殿,煙楣聽見季妄言放重的腳步聲,回過頭來,便瞧見季妄言站在門口看她,她昂起柔媚的小臉來,衝季妄言一笑。
漫天燭火,不及她眼底一抹光華。
季妄言腳步一頓,隻定定的望著她。
他每一次見煙楣,都覺得煙楣比上一次見更好看,他也比上次更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