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上不得台麵的情情愛愛,小秦將軍那滿箱子的官印顯然更重要。
她便急忙穿上官袍,從後門出了煙家。
她出來的時候,正是醜時,天上繁星點點,夏夜晚風燥熱,街邊蟲叫蛙鳴,在煙府的後門處,左侍衛長正等著她。
左侍衛長依舊如同今日送她回來時一般的態度,尊敬沉默,不遠不近。
煙楣出來後,急急地詢問他:“可是生了什麼事?”
左侍衛長垂著頭,道:“回煙大人的話,屬下不知,太子隻派了屬下尋您。”
煙楣便匆匆上了馬。
她騎馬的本事不怎麼樣,但幸好北典府司也不遠,在麒麟街尾,馬兒隻跑了兩刻鍾便到了。
他們下馬後,煙楣便直奔大殿而去,結果她剛跑到大殿門口,還沒來得及進去,一個卷宗直接砸在她腳下。
煙楣腳步一頓,隨即聽見季妄言的聲音從殿內傳出。
“左侍衛長,帶她去詔獄審訊。”
煙楣抬頭。
她站在殿外,往裏麵看時,正瞧見季妄言在案後寫東西,根本沒看她一眼。
她還從未見過季妄言這般冷銳的模樣。
就算是決定不喜歡季妄言了,但看到他的冷臉時,她還是心裏一酸。
而這時,一旁的左侍衛長走上來,道:“煙大人,這邊請。”
煙楣回過神來,低下頭跟著左侍衛長走了。
辦案要緊。
但是,煙楣漸漸意識到,季妄言喊她過來,並不是要讓她辦案,而是變著法子折磨她。
她下詔獄裏,負責抄錄那些犯人說的話,抄錄了、送回殿內之後,又被季妄言丟出來,讓她重新再去審,再去抄錄一份。
一樣的犯人,一樣的證詞,來來回回審過好多遍,那犯人被折磨的話都說不利索,煙楣甚至都能知道他的回答是什麼。
太折磨了,煙楣看他被打的血肉模糊,血液飛濺,自己都想吐。
季妄言就是要把她丟在詔獄裏磋磨她,想讓她認錯。
詔獄那種環境,暗無天日,四周都是尖叫聲,血腥氣衝的她想吐,一進去就頭暈目眩,她最後一次上來的時候,坐在地上怎麼都爬不起來。
她不僅腿軟,腰也軟,整個人都軟成一灘爛泥了。
她第一次看見北典府司的人刑審人,將人的腿放平,然後用一柄拆骨刀慢悠悠的拆,大腿切成肉塊,小腿切成肉絲,人的腿被剃成了一個骨頭架子,但筋骨卻還是連著的,人一動,那一截骨頭架子就跟著來回的晃,看的煙楣後脊背都跟著發涼。
怪不得她的兩個庶兄說,進了北典府司之後,能安然無恙出來就算不錯了。
那麼花容月貌的一個小姑娘,硬是被嚇得臉色慘白,額頭上都浸著一層冷汗,再被嚇下去,怕是要生病了。
一旁的左侍衛長瞧著直歎氣,緩緩蹲在煙楣的旁邊,道:“煙大人,可是有何事招惹到了殿下?殿下其實...很好說話,不若煙大人去與殿下賠個禮,此事便過了。”
煙楣聽到這些話,心口反而湧起一股氣來。
她做錯什麼了?不跟季妄言好就是錯嗎?男歡女愛都講究你情我願的,季妄言這種得不到就往死裏折磨的人,連周行止都不如,好歹周行止還算有禮有節的。
她不要!
她就不要!
——
煙楣第四次下詔獄之後,人沒回來,來到殿內見季妄言的是左侍衛長。
瞧見左侍衛長,季妄言哼笑一聲,道:“爬不起來了吧?知道錯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