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杭白回到棠園後便不停地換水淨手，洗了一遍又一遍，手都搓紅了，還是說髒。
好不容易不洗手了，又一個人躲在牆角，不讓人靠近。
沈彥卿來到棠園時，就見沈溫綾正守在虞杭白的屋外。
沈彥卿蹙眉走近，麵色黑沉：“長姐，杭白怎麼樣了？”
“一直躲在房裏，也不肯讓人靠近。”沈溫綾見到沈彥卿回來，才鬆了一口氣。回來到現在虞杭白都不讓人靠近，他們又不敢離開，就一直守在外麵。
“嗯，長姐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
沈溫綾還想說什麼，瞧了眼沈彥卿還是什麼都沒說。
沈彥卿推開門沒見到虞杭白，便開口喚了她一聲：“杭白？”
沒人回應，他又往內室走去，床上的輕紗垂落，遮住了床內的景象。
沈彥卿走過去一把撩開簾子，就見虞杭白抱膝蹲坐在牆角，就像三年前他在觀音像後瞧見的那個小女孩兒一樣，孤寂、無助，仿若下一刻這人就能碎為灰燼。他的心像被什麼揪住，陣痛蔓延開來。
他朝她伸手，就像三年前一樣，也是同樣溫柔的語氣：“別怕，已經沒事兒了。”
虞杭白抬眸看看他，又看看他的手，還是未動。
沈彥卿脫掉靴子，上了床榻，將她撈進懷裏，一聲聲的哄著、安撫著。
許久，虞杭白才抬頭看他，眼裏沒有一絲光亮，嗓音暗啞：“我本來能打過他的。”
“我知道。”沈彥卿輕拍她的背以作安撫。
“我為何連自己都護不住？”虞杭白癟著嘴，眼淚順著臉頰滑落，聲音裏都是失落和委屈，“我為何誰都護不住？”
“無妨，你還有我，我定會一直護著你。”
沈彥卿的下頜抵在她的頭頂上，將她擁的更緊，像是害怕她下一刻就消失不見。
“沈彥卿，我想我阿爹、阿娘了，他們為何都要丟下我？”虞杭白哭得更凶了。
“他們沒有丟下你，隻是換一種方式守護著你。”沈彥卿柔聲安慰著，懷裏的人也漸漸平複下來。
虞杭白似又想到什麼，掙脫自己的手開始用力地搓，沈彥卿握住她的手，又被她用力甩開。
“好髒。”虞杭白喃喃道。
她邊說邊繼續用力地搓著，手上又泛起一片紅痕。
沈彥卿握住她的手，她這隻手被搓的紅腫，而另一隻手的傷口被泡得發白。他喉嚨發緊，低聲問道：“怎麼了？”
虞杭白眉心緊擰：“他碰了我這隻手，很髒。”
“不髒，一點兒都不髒。”沈彥卿將她的手放到唇邊一遍一遍地親吻，來緩解她的焦躁不安。
過了許久，等懷裏的人不再輕顫時，沈彥卿才將她緩緩放平，嘴又覆上她的唇，是前所未有的溫柔，一點點的安撫著，直到她呼吸漸漸平緩，他的唇才從她的臉上退開。
沈彥卿一直陪著她，直至夜色漸深，懷裏的人從睡得不安穩到沉沉地睡去，他才悄然起身給她受傷的手上好藥，安排好守著的人方才離開棠園。
……
刑部煉獄。
牆壁上的燭光忽明忽暗，有燭花輕輕炸裂的聲音，昏暗的牢房裏傳來聲聲哀嚎，血腥味兒蔓延，給這刑部大牢添上怖色。
李銘軒被拷打的遍體鱗傷，沉沉的昏死在那裏。
沈彥卿坐在桌案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血肉模糊的李銘軒，幽幽開口：“受了幾道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