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的三輪車回來了。
一起回來的是用白色棉布蓋住的身體。
村裏人都來了，麵容悲痛，為去的人默哀，女孩兒看著眾人的模樣麵無表情。
這些人惺惺作態的樣子真讓人惡心。
葬禮。
紅白喜事，白事也是喜，所以村裏人的表情免去了作秀，在難得能吃肉的場合你爭我搶，多夾到一塊都得表情得意的衝著沒搶到的人挑釁一波。
女孩兒掃視過眾人，神色無悲無喜，眾人隻當年紀太小，甚至都沒多看兩眼。
菜還沒上齊，起話頭的先生還沒落座，正是男人的妻子向來客行禮的階段。
三鞠躬時，眾人一聲不吭，她剛直起腰就有人按耐不住發問。
“二丫她娘，你們家連個男人都沒有，以後那地不如分村裏吧？你平時給大家夥幫幫忙，產出的糧食分你一些。”
就這麼來不及！
她知道早晚會來，沒想到會這麼快。
她抓起門側簸箕上的榔頭，衝著說話的人直接扔過去。
隨即又立即抓了一把彎刀在手上。
周圍的人一哄而散，空出塊地來，榔頭從桌上飛過去，砸在泥土地裏，留下一個深坑。
“吉安家的，你這是幹什麼？”
“吉安都還沒入土，你這不是讓他不得安生嘛！”
女人絕望嗤笑：“我讓他不得安生？我怎麼讓他不得安生？讓他不得安生的是你們！”
“怎麼，想把對大鑫家做的事再來一遍。來啊！我看今天誰敢來。”
女人的彎刀在麵前揮舞了兩下，嚇得離她最近的陰陽先生連連後退。
“我來說一句。”一道蒼勁有力的中年男音出來，眾人立馬停止了議論紛紛。
“你閉嘴！”女人才不信他那套，村裏最不要臉的就數這個新任的村長。
村長沉著臉，說道：“吉安家的，你別不知好歹。你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怎麼種地？把地交給村裏，大家還能幫襯著你點兒。”
女人“呸”了一聲：“我不需要你們幫襯！你們誰要是敢動我家的地，我就跟他拚命！”
村長還想說些什麼，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響起：“阿娘，別怕，我會保護你的。”女孩走到母親身邊，緊緊握住她的手。
“先讓阿爹安安心心的走。”女孩一隻手擦掉女人臉上的淚水，另一隻手捏了捏同女人握住的那隻。
眾人看著這對母女，一時間有些沉默。
最終，村長揮了揮手，“行了，先把吉安送走。吉安家的，你好好想想吧。”說完，他轉身離開了。
心裏的忐忑並不影響肉帶來的誘惑，方才的尷尬場麵頓時被拋去腦後，大快朵頤是眾人的速寫。
人群漸漸散去，女人抱著女兒，淚水無聲地流淌下來。她知道，未來的日子會很艱難，但她絕不輕易妥協。
清晨的雞鳴還沒響起。
“出事了，快快快。”
村裏的赤腳醫生無奈，平時有個病痛大家都會找他，但畢竟不太相信他，能忍就忍，怎麼今天都來找他，還非挑大半夜。
都不知道是第幾次被叫出去了，等他到外麵一看，不得了，這次居然來了一大群。
“哎喲，快給我瞧瞧，肚子痛死了。”醫生挨個兒檢查完，發現所有人都是同樣的症狀——肚子疼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