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本宮並未傳過什麼信息……”柔柔弱弱的林羽兒驚魂未定，她抬眼望向蕭齊衍，顯得格外楚楚可憐。
“太後安然無恙就好！”蕭齊衍安慰一句，目光沒有片刻停留就轉移到了趙恒月身上。“月兒，你沒事吧？”
隻這關切一句，林羽兒僵滯在了風裏。雖然時過境遷，但她始終沒有放下對蕭齊衍的感情。可現在，蕭齊衍真真切切是別人的丈夫，而且眼裏、心裏都再沒了她的位置。
不管林羽兒怎麼想，趙恒月反應還是一如既往敏捷。剛剛蕭齊衍三言兩語，替她承擔了所有罪責，此時此刻，她怎能不辯駁兩句？林羽兒剛滿心記恨地看向她，她“噗通”一聲就給林羽兒跪了。
“太後對臣妾有質疑，臣妾的確無法自證清白！但您不妨想一想，王爺和臣妾兩個人，沒有必要同時冒著死罪，巴巴兒先後從瑨陽趕過來，親自確認您的安危情況吧？更何況，臣妾如果預謀行刺您，會給我的母國、我的兒女帶來怎樣嚴重的後果？我就算再愚蠢，也不會蠢到這等地步。那會兒，是這個身份不明的人，殺了您的侍衛，還意圖加害您。她正在毀屍滅跡，被我撞見。我是衝進來救駕，才失手殺了她。太後，如果是有人故意想讓您看到這一幕。如果，我跟王爺出現在這裏，隻是別人事先設計好的。您仔細想想，不覺得這件事細思極恐、背脊發涼嗎？”
這幾句話一出，林羽兒當即驚出一聲冷汗。從蕭齊衍格外凝重的神色裏，也不難看出趙恒月並沒有完全信口開河。
“此事……此事非同小可！我……我這就修書一封，齊衍你……不……瑨王您務必想法子進宮提醒王上！本宮猜這十有八九和吳家人是有關係的……”林月兒說完，慌慌張張就去內室取來紙筆。她就趴在禪房小幾上給蕭王寫折子。深夜更深露重、寒氣逼人，她好幾次都忍不住停筆，趴在案幾上一通猛咳。看著曾經深愛過的林羽兒，現在變得這般瘦骨嶙峋、弱不勝衣，蕭齊衍心裏還是忍不住生出憐惜之情。他下意識把自己披風脫了，搭在林羽兒身上。林羽兒抬眼看他，眸中千萬種情愫，盡在對視的片刻之間。趙恒月深吸一口氣，假裝自己沒看到，心中卻還是吃醋有無可奈何地說了一句：“哎！林家這些女人還真是個個好手段，偏偏他們蕭家的男人就吃這一套！你說這氣不氣人？！”
折返回瑨陽的路上，蕭齊衍靠在車廂上閉目養神，趙恒月就坐在他對麵跟他講這些天發生的事情。講著講著，趙恒月以為他睡著了，不禁叫了一聲，“齊衍，你……”剛叫完，趙恒月立刻改口，“王爺，你……睡著了嗎？”說著，隨手把毯子蓋在了蕭齊衍身上。
“……”
車內再沒有了聲音，趙恒月枕著靠墊上，背轉過身。她之所以突然改口，是因為剛剛的這個稱呼，讓她不由想起在無量寺裏，林羽兒也是這麼旁若無人稱呼蕭齊衍的。加上蕭齊衍把披風給了林羽兒，當時林羽兒看他的眼神真是餘情未了，越愛越深沉了。
對什麼事都豁達灑脫的趙恒月，唯獨難過“情”字這一關。一向驕傲的她，在這件事上似乎永遠都是一個自卑者。想著想著，眼淚無聲滑過趙恒月臉龐，下一秒，她習慣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她害怕發出哽噎的聲響吵醒蕭齊衍。
“為什麼……強忍著？是想讓我歉疚完這輩子，還要延續到下輩子……”猝不及防，蕭齊衍溫熱的體溫毫無征兆溫柔包裹住了她，那聲音是耳邊的呢喃，是發自內心的疼惜和痛。趙恒月扭身，這一次她沒有再逞強，而是摟緊蕭齊衍的脖頸，伏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嗚嗚哭了。
“你攆到帝都來幹嘛？你知不知道無旨擅離封地，會有多嚴重的後果？以後這就是拿捏在人家手中的把柄，你到時候解釋得清嗎？……”趙恒月雖然再哽噎，但依舊咄咄逼人。
“你說，需要我這個丈夫的時候，我總不在！我不想再讓你這麼以為了！”
“晚了！如你所見，滿身滿手鮮血的那個人就是我。你也很清楚，我根本就不是為了救駕！……”
“月兒，你想想我們的瑨陽，想想我們親手建立並守護著的家。你為什麼會走上這條路？你想想你的初衷，不要這麼快就下結論！”
“我想肅清官場，我想這世道清明，我想婦孺老弱不再受人欺負，我想所有流離失所的人，都能像我一樣有個溫暖的家……我想……”趙恒月不由哽住，“可我現在是什麼？我是魔鬼，我跟蘇玉一樣，都是魔鬼！我手上沾滿了別人的血！連周王都是我間接害死的！”趙恒月顫抖地說。
“不！不是的！”蕭齊衍摸著她的頭發，“你跟蘇玉有本質的區別，一切都還來的及，你相信我，我們一起想想補救的辦法！任何後果，我都會跟你一起承受，乖乖睡一覺，等回了瑨陽，我們一起去邊境見一個很特殊的人。說實話，連本王想到要見他，都不由緊張了！”蕭齊衍輕笑一聲，語氣溫柔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