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天子被踩在腳下的時候，他唯一想的隻有活命。
當被關在純金的籠子裏時，他變成了一隻金絲雀，漢室的血脈覺醒，他在一次一次的絕望中屈服，卻又在被曹操戲謔的關在金籠子裏之後，拚命反抗。
“鐺！鐺！鐺！”
“漢室的尊嚴，盡數毀於朕手！”他仰天大叫，整張臉拚命地撞向堅硬的籠子，血肉模糊。
他是當今天子劉協，但可悲的是沒出生於鼎盛時期，而是出生在這個朝代的末日。
虛牙正坐於籠前，將他痛苦的神情盡收眼底，淒厲的嚎叫聲猶如野獸，但隻要聽見曹操的腳步聲，他就會下意識變成溫順的小貓。
他習慣在沒有危險的時候崩潰，然後在危機四伏的時候謙卑。
很可惜，他是大漢的希望，但大漢已經一敗塗地。
曹操細小的、鬼鬼祟祟的腳步聲響起，劉協瞬間嘴角勾起，竭力的笑。
然後曹操的笑聲蔓延過來，近乎無情的闡釋著這件事情的始末。
“陛下教唆董貴人刺殺我，其父董承一族已經斬首，頭顱懸於城樓之上，可憐董貴人懷胎五月，臣實在不知如何處理，特來問問陛下的意見。”
劉協痛苦的哭泣，眼淚像是破舊的算盤珠子，劈裏啪啦的掉。
他痛苦自己身陷囹圄，卻牽累旁人，他對董貴人有情，董貴人以身犯險，為了他說服父親刺殺曹操，可他現在卻連救都救不了她。
“你放過她吧！我求求你放過她！”
曹操擰眉。
“放了她？讓她生下孩子？然後等孩子長大了，讓孩子繼續刺殺忠良嗎？”
曹操厲聲嗬斥：“我對你不薄，若不是我，你早就被西涼軍殺死了，若不是我，你墳頭的草已經一人高了，不知道劉氏的先輩知道你劉協，如此殘害我這樣的忠良，會作何感想。”
“會不會覺得他們生出來的這個你，是個狼心狗肺的賤人！”
“夠了！”虛牙忍不住張口。
“他是君你是臣，怎可對陛下如此無禮，雖然他現在倚仗你，但你也不可太過離經叛道。”
曹操歎氣：“我一心報國匡扶漢室，卻不想功高震主為陛下忌憚。”
他立刻單膝跪下，帶著不屑和灑脫，還有不甘心：“臣逾越了，請陛下寬恕。”
做做樣子，曹操還是很樂於繁瑣一些，昔日商周被稱作禮儀之邦，就是因為周禮得人心，以至於周禮流傳百世，為世人傳頌。
他雖然看不上這少年帝王，甚至說是唾棄他，但他不能讓世人說他曹操是個莽夫，一個當權者或者未來的帝王，絕不可能是個不懂禮數的莽夫。
虛牙則對劉協說：“但曹丞相說的也不無道理，董貴人刺殺朝廷重臣，還花言巧語蠱惑陛下，是該罰，但肚子裏的孩子罪不至死，也是漢室血脈，若殺了，豈不是弑主。”
虛牙又對曹操說：“天下之人悠悠之口，恐難交代。”
曹操似是點頭：“聖人說得有理。”曹操便立刻出去，帶著一身血腥味回來。
虛牙隻看見他身上兩個紫色的亡靈魂魄，心裏一痛，卻已經麻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