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即他看了眼林沐風,朝他微一頷首。
林沐風笑了笑,拿出三支箭矢放李承楷麵前,“佛林寺那次雨夜刺殺,郊外那次針對太子妃,以及這一次太子妃入宮遭遇行刺的箭矢都是同一批。”
“這批箭矢外表尋常,但是箭頭材質細節,卻是來自幽州楊氏鐵匠鋪獨有的鍛造方法,幽州刺史為徐湘睿二叔,去年年關,幽州刺史入京,各府都有孝敬,獨獨你寧王府的孝敬不一樣。”
林沐風說罷,丟了一本賬冊在李承楷麵前,“這上麵有詳細記錄,對了,這上麵還有一處記錄,兩年前幽州三個縣大旱,朝廷給幽州撥款八十萬兩白銀救助幽州百姓,結果,一兩銀子都沒到百姓手裏!至於銀子去向,在這個賬冊裏。”
又是一本賬冊扔在李承楷麵前,林沐風狠狠咬牙,“八十萬兩銀子,五十萬在寧王殿下您手裏!三十萬兩銀子被其他官員逐級瓜分,你們把皇上,把太子置於何地!把唐國百姓置於何地!”
李承楷麵無表情,根本不將憤怒的林沐風放眼裏。
直到明德帝與乾寧到來,他的表情才變了,也不跪了,囂張桀驁坐在地上,凶狠不甘盯著明德帝。
明德帝一直沒說話,就坐在一旁看。
“寧王殿下,這幾年你的事不少啊,其中最厲害的莫過於,勾結你外祖一家,以及徐氏一門,企圖刺殺太子殿下,刺殺太子妃,欲取而代之,其心可誅!你以為……”
林沐風一樁一樁,一件一件將人證,物證,盡數扔在李承楷麵前,李承楷看著滿地的賬冊,折子,哈哈大笑。
“這算什麼厲害?”李承楷站起來,一腳一腳踩在這些賬冊上,囂張桀驁走到明德帝麵前,“我最厲害的,你們都沒發現。”
他看著他們,笑得滿臉得意,“你們算什麼?這些不過是小打小鬧而已,父皇啊父皇,我是你的兒子,你當真以為我如此無能嗎?”
“你當然不會如此無能。”李承衍走到他麵前,“兩年前你的一場計謀,才是最頂尖的陰謀。”
李承衍的話,李承楷一下子愣住了,他似乎沒料到李承衍竟知道。
“母後入宮為後之前,曾有一個非常相愛的未婚夫,名喚蘇長恭,此人驚才絕豔,滿腹詩書,與我母後琴瑟和鳴,恩愛異常……”
李承衍根本不管臉色黑到極致,陰冷到極點的明德帝,繼續道:“可外祖父逼迫母親退婚,嫁與父皇,起初父皇喜歡惠貴妃,母親喜歡蘇長恭,兩人過著相敬如賓的日子……”
後來,就變了。
兩人在軍中,開始欣賞對方,放下過往,直至愛上對方,一同生兒育女。
第一個孩子便是李承衍,後麵才是武王李承訣,齊王李承宇,乾寧公主。
李承衍開始過著帶弟弟妹妹,守江山的日子。
一直到……唐國邊境徹底安定下來,明德帝李玄與皇後娘娘顧明晚回天策府,情況才發生變化。
彼時,蘇長恭寫的詩,寫的文章,早已震驚整個唐國文壇,他成了江南最負盛名的大才子,驪山書院的山長。
可他一直未有娶妻,偏偏寫的詩,用情至深至純。
明德帝感慨於他的才華,邀他入國子監當祭酒,被他毫不留情拒絕,這讓明德帝很沒有麵子。
但他也尊重有才華之人,沒再挽留,也沒有針對不給他麵子的蘇長恭,任他離開。
偏偏此時,有心人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明德帝知道了,蘇長恭寫詩懷念深愛的女主人公不是別人,正是與自己恩恩愛愛的皇後娘娘顧明晚!
他是一個極其驕傲的人。
他不甘憤怒,去質問顧明晚。
顧明晚同樣是一個驕傲之人,沒有解釋,而是選擇了與明德帝硬碰硬。
事情一下子變得非常糟糕!
明德帝一怒之下,找人打了蘇長恭一頓,皇後娘娘顧明晚氣得也打了一頓明德帝,逼迫明德帝與蘇長恭道歉。
一國之君與人道了歉,這事表麵上算是過去了,夫妻兩人依然恩愛。
可這依然是明德帝心頭一根刺,狠狠紮入他心口,午夜夢回想起來就痛。
他認為皇後不愛他,愛的是蘇長恭,也更在乎蘇長恭,至於孩子,至於他,她根本沒有那麼愛,也不在乎。
一直到,遠在江南之地的蘇長恭傳來噩耗,感染風寒,思念成疾,逝世了。
顧明晚病了半個多月才好,康健之後,又是半個月沒有與人說話,每日呆呆坐著聽風看竹,思念故人。